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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未亡万籁忽有灵(1)(1/2)

作者:亭风
“很难翻到一句诗,分毫不左地写尽初见他时,树下的我。”项叶对着董棾,“回忆”说。

二月生俏,三月华彩。早开的花多俏不艳,却舍出一份意外。

“桂家的老爷”出名地怪,活到六十了,不娶妻,不生子。早年中了状元,朝登天子堂,未暮,就抱着御赐的九十九顷荒地,退到芝州,当了田舍郎。

芝州早年穷僻,气候虽养人,但南北都受大山挠着,万般皆不方便。古有一家贫书生赶考,绕不起水路,只好背着行李翻两连大山,一连过了,进到里儿,便就地在水边木屋歇上两日,夜半难眠,起来作曲,曲中唱:“春水风光明晃晃,黛山女郎荡呀荡,可怜天王派毒兽,美景无人伴她赏。”

本是穷乡僻壤的安静风光,虽不富饶,但人住的少,老天也赏饭吃,个个儿都生得红面挺鼻梁。却不想桂老爷领着地入住后,栽了十年花,九十九顷的灰土地,有一日竟开出万丈紫红。

花连着吐蕊几年,来往芝州之客突增,山虽未平,密密麻麻的羊肠道却被踏出来。又逢朝廷要平叛,下旨疏通水路,十年过去,芝州已成诗口相传的“小仙境”。

桂老爷家的花,寒往暑来,越开越亮眼。州里的子民称,是桂老爷感动了花仙娘娘,才佑来了今天芝州的繁盛。

桂老爷这人不爱说话,也没几个朋友,前两年退下了官位,就整日抱着酒坛倚在花树下。做官攒的银子,大多拿去给江湖上的佣兵付账,虽时时换着新人,可“守花园”的日夜都不曾漏一角,唯在二月初十这天敞开大门,请人闯阵。

最后通关的,九十九顷的花园子任客游览,地上的花酒随客大喝。可寒来暑往,真进到园里的却没几个,大部分人,往往在花林前不得不止步,只能远远隔着,摸一摸缥缈。

“小姐,按规矩,只能一个一个地进,阿舒不通阵法,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千万小心。”扎两花苞头的侍女拧着脸朝项叶说。

“恩,你先回,别告诉阿婆。明早儿东街的百叶糕,替我排一份。”

阿舒眼睛大眨两下,点点头,接过项叶挎着的“小包。”

这小包是芝州独独流行的玩法,老一族成亲时,婆婆往往亲手编一个小包,扯结实的树藤缠上两排干花充漂亮,有的单扯一朵大的,分半两边对称绑上,寓意圆满合美。树藤要由夫君亲手磨滑,做包的料则由娘家母亲挑好了送去,婆婆又依着喜好和盛行样式缝花添巧物,俗语有言:“嘛子色的料对嘛似的姑娘,嘛似的包就生嘛似的娃”。一个小花包,有两家人的新婚祝福,透着嫁娶间的真心和诚意,不如金银贵,价比金银高。

久而久之,芝州的姑娘都爱包,商贩们也抢机会更新花样。于是又定下新俗,出嫁前的姑娘,包带的树藤上不粘花,料子上的花不绣“一流艳”。到了如今,做工好的店铺,藤子多和彩绳掺着编,样式更是五花八门。

项叶爱顶儿漂亮的东西,小包不多,但个个宝贝。阿舒把包护在胸前,藤绳挂上脖子,退开人群,站在园子门旁等,时不时铆足劲勾直了头,眼睛抡成俩弹珠,往里瞅。

画面到这,“水镜”上忽地起了雾,虚实境内从不吹风,水镜里的画却卡着,皱起的波向前递了一回又一回。

“流月仙尊”五指收拢手下的兔毛,揉搓两下又松开捋顺,大掌顺着兔头一滑到底,反复两次,到了第三下,他左手把兔子颠着拢了拢,右手垂下,语调起伏微弱,问:“司命,镜子怎么了?”

司命答道:“往复镜百年前被‘碧滎仙子’滴了三滴‘西王母’的琼浆,炼化了几日,竟也通了几分灵,每每到这‘点睛之处’便自个儿唤雾揽波,我平日里对它疏于教导,性子顽皮了些。”

流月怀里的粉兔子努努小口,抖擞着毛立一下,歪坐着是竖耳朵的球,软瘫着是卧倒昏睡的大肚酒鬼,稚子之声清脆:“司命仙君,他们要相遇了吗?”

司命脸色红润,一笑两颊提起灯笼花,花太轻,提起来的第一下不会坠得下压,只见红艳艳从暗中一点点亮相,笑到最柔时,花至最亮下:“是的。”

小兔子扭回了身朝里,拿头撞流月的手,声音直教一个黏软:“流月、流月,我们‘走近些看吧’,好不好?”

流月揣紧兔子,往前踱了两步。

“现在九十九亩的花园,原来不过是座低矮的荒山,夹在高山之间,与其他的,隔着面纱自修粗眉,又群居一地,远望也算黄土连天。桂老爷的花园种成之初,是不设门坎的,后来,宫廷画家‘陆探微’回京路上,恰在芝州歇脚,听旅店伙计介绍了荒山变花园的故事,颇觉新奇,便决心多留两日,上山寻花。初入花林,可谓是一见丢魂。后一连三月,日日赖在此地,不分昼夜地痴醉作画,画作一成,人就走了。可他画技精妙绝伦,作品更是幅幅誉满天下,《芝州二月仙雀兰》一出,宫廷中的王侯嫔妃,各地城里的老爷小姐,没一个不心醉这花林的。盛名一起,赏花之客纷至沓来,桂老爷喜净,最后没办法,便修了这七角七层高楼,一挡纤雀风光。”

“可此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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