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属来源于地下,只要不见水不流动,绝对是稳定可靠的。他们回头看着山下满满一库水,总不能把这水库也填了吧?
那位领导天天跟着专家翻山越岭、采土化验,看着他们忧心忡忡的样子,深感自己的失误不是一点点的大。他觉得自己就是罪人,不要毁了子孙后代的财富,他实实在在已经把父老乡亲赶出了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害他们背井离乡,落叶再难归根了。
他也是本地土生土长起来的孩子,也爱这片土地。那美丽的山岭,险峻的号称武当的鸡公山,漫山遍野的金色秋菊,铠甲般卫护了大山几十几百年的青松,都在他的手上断送了。
美丽的叶山山脉,被采石机挖断,处处深堑,触目绝壁。别人剥皮抽筋是最残忍的刑法,自己却任由贪婪的商人吞噬尽叶山的骨肉。
展华公司的新式开采确实厉害。不过四年功夫,叶山已经千疮百孔,出现无数的断岩。像一条被斩断成几节的巨龙。那一道道人造深渊,像魔鬼在阳光下张开的巨口,狰狞的望着正当壮年的领导同志。它好像在: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重见天日。
领导倒退一步,不敢看脚下的深渊,那光滑的石壁仿佛会引诱他的双足。“跳下来吧。我们是同类。”
“我不是!”
领导全身汗流如瀑。他瘫坐在焦枯的草地上,这才发现所有石场周围的地面都没有了生命迹象。这被大地层层深埋严密禁锢了多少万年甚至是亿万年的有毒物质,就是他释放出来的。
是他,拔掉了魔鬼瓶的封缄,放出了食人于无形的鬼怪。那些税收,那些利润,那一世富丽堂皇的建筑怎么能抵消这所有华丽表象后面惨重的代价。
老专家:古时候就有一个国君酷爱美石与园林建筑,下令征集民夫从万里迢迢的南方采石运送到北方造景。致使国力疲敝,耕作乏人,大量农田抛荒,最后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匪患频起,社会动荡。
老专家很迷惘。“我们这样采石到底是为了什么?赚钱,赚了谁的钱?如果是国内消耗的话,那就是纯粹的奢侈浪费。什么样的房子不能住,非要耗费人力物力还有资源来搞这个东西?能管多少年?一百年还是一万年?到最后还是一堆销毁不了的建筑垃圾。”
“圆明园漂亮吧?给后人留下了什么财富?一顿永世难忘的羞辱。”
“如果是卖给外国人,赚外汇,还是情有可原。但是,世上哪一个地方没有石头?为什么人家要掏大价钱万里远洋买这么多石头?却死死守住自己的石头呢?”
“基本上就是国内消耗了。”领导很无力。如果当年他能多想想该多么好?没知识可怕,没思考更可怕!
眼镜教授把眼镜拿下来擦了又擦。“连亿万年的大山都无法保住自己的本来面貌,国人狂热追求的建筑之梦也该醒醒了。”
专家团队最后给出的解决办法是在那位诚心悔过的领导建议下做出的。封闭矿区,将叶山污染水全部抽灌到矿区内,等其自行风干沉积,库区挖掘三尺取土填补矿区空间,重点是表层土填入最底部。当库底取土达标之后再重新蓄水。下游要定时定点取土测验,一有污染马上整改。
至此一场大污染事件终于有了最完美的解决方案。至于实施,却是一个旷日持久的过程,也是一个劳民伤财的过程。不过所有费用一律由展华公司承担。
振华公司因为早已转手矿产开发权,没有实质性的事故责任,只追究了违规操作转让手续的责任。而这个责任还由倪镇江分担了。
得知处理结果,倪镇江仰面向天,一声浩叹。
陶然在整个事件中的实惠最多,竟然能安全过关,难怪陶乐华敢于割袍绝义,一脚踹开自己。毕竟还是老姜辣呀。当年唐杰采用那么极端的方法也没揪出他一根儿尾巴。现在自己选择了背负自绝于国家的罪名,难道也是白白牺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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