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非她的身子已经无法承受回雪阵造成的负担了吗毕竟已经历了几重梦境,就连他都有些吃不消,何况是她的体质如果是这样,若不尽快带她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只是,他等的时机一直不出现,他便也只能等下去。
正在思虑,就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力道不大,却是在用力抓紧,心里一惊,便看到面色苍白的女子,正仰脸望向他,眼光已不似先前那般虚无,却多了些距离,只听她轻轻唤了声:“上神”
帝君的心一紧,扶住她的肩问道:“阿颜,你方才唤我什么”
少女似乎缩了缩身子,又唤了一声:“上神。”茫茫然地问,“上神,你如何在这里”疑惑道,“这里又是哪里”
帝君的心沉了一沉。
这丫头究竟是恢复记忆了,还是又一次失了忆若是后者,事情就又变得棘手
看到他沉默不语,苏颜忍不住伸出五指,朝着他晃了晃,道:“上神在想什么”又自言自语一般说,“奇怪啊,仔细看看这里不是紫微宫吗”又道,“方才我还在同龙二吃茶,怎么忽然到了这里,奇怪啊奇怪”脸上也是一副奇怪的样子。
帝君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他老人家凉凉发问:“阿颜觉得骗为师很好玩吗”眸光冷了冷,接着道,“说吧,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只见面前姑娘的身子不动声色地晃了晃。
彼时,春色正好,花鸟喧闹,一枚桃花瓣乘了风,颤颤巍巍落到白衣少女的头顶。
少女总算憋出一个笑来,讪讪道:“师父火眼金睛,明察秋毫”又极端无奈地垂了脑袋,捏了裙角,认罪道,“徒儿知错。”语气里却有些不情不愿。
在苏颜印象中,紫微帝君一向从容,就像深井之水,很难兴起波澜,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着急的样子,方才一刹那恢复记忆,听到他的问话,却知道此神也有着急的时候,这对她来说是件新鲜事,原本想趁此机会骗他再多慌一些,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演技不佳,还是此神过于深不可测,竟这么快便被识破,不由得讪然,心里暗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正等着帝君冲自己发火,却突听头顶一声轻微的叹息,一只手将她头上的花瓣拂去,轻轻道:“还有力气同为师开玩笑,不错。”
苏颜一时不明白帝君是不是在夸她,有些不知道该称谢还是该接着道歉,正在纠结,又听帝君道:“只是下次莫再如此。”淡淡道,“为师也有怕的时候”
这句话听的苏颜胸口一紧,目光慌乱地找寻到帝君的脸,看到他面容清寂,虽然仍旧无甚特别表情,可是舒展的眉目里,却藏着些许宠溺。
苏颜知道,她方才是真的吓到他了,心内不禁一暖,又想到这些日子帝君对她的照顾,就更是感动。
她原本以为自那以后,她再不会为他动心,至少不会再爱他。
他们的缘分早在两百年前便被某种残酷的力量斩断,她其实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同他坦然相对,心里也总归会有一些隔阂,就算不会成为见面不识的路人,也会像许许多多悲哀的故事里的男女那样,她的心是化成灰的锦缎,在尘灰里,又怎会开出花来
然而她错了。她一直以为她与他应得是那句佛语,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她本是个没有什么位分的小仙,而他是执掌日月星辰的帝君,一朝错过,便永生不再见。
然,那句佛语说的是众生执念里的虚妄,这样道来,他与她的执念都是虚,在爱情里,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男女,缘起缘灭,不过是镜里花。
如果要说那是朵什么花,许多年后的她想,她们的缘分,该是朵空起花,空起之花,没有什么凭依,就连成灰的锦缎里,也照开不误。
望着花下的男子,苏颜轻轻吐出一口气来,眼睛闭了片刻,将手轻轻地握了握,觉得胸中是充盈的欢喜她喜欢的人就在她面前,她觉得很喜欢。
心中生了这个念头,便毫不犹豫地凑上前去,将帝君环腰抱住,头埋在他胸前,用力道:“师父,阿颜以后再不骗你了。”又道,“也再不要跟你分开了,永远也不要。”
良久,一个力道倏然将她收地很紧,她听到帝君的心跳,就响在自己耳边,男子的声音低沉动听,一如往日,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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