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居疑掳来了司倚真,以一捆麻绳将她紧紧缚于马鞍之上,自己站在镫子,纵马直冲入山,一路不发一语。
司倚真穴道被点,在马上动弹不得,山路崎岖,她被颠簸得甚是辛苦,麻绳勒得全身发疼。她一路皱眉忍住,心中宽解自己:“我自学了骑马,比起许多江南女儿是很不同了,倒从没试过被绑在鞍上前进,哎,总算也是挺新鲜的。”一边则想:“这都拜这位常老先生所赐,等我想个法子挣出了绑缚,便来好好‘答谢’他,让他试试躺着骑马的滋味。”
她宽解自己,那是她的乐观天性使然,可不是谅解了常居疑。这个“翻疑庄”的千金娘子,从来也不是甚么好欺负的善信慈悲之辈。眼下被折腾到这地步,若不好好“答谢”对方,她可就不叫司倚真了。
奔行之际,隐隐听见身后有另一匹马的蹄声,始终相随。她生长南方,对马匹的各类声响不熟悉,还道自己听错了。也不多想,一门心思便在筹算如何脱身。
来到山中幽林间的一块空地,常居疑陡然勒住了马,跳下地来,举首望着来路。这匹马一停下,后面那蹄声便十分清晰了。司倚真无法回头,只听那马蹄声逐渐驰近,慢了下来,接着一声马嘶,那马停在数丈之外。
常居疑冷冷地问道:“你这子沿途紧紧跟随,是要救人么?你这身衣服偷来的,其实不是北霆门人罢?”
身后马上那人道:“我不是北霆门人。”却只答了后半句。
司倚真听到那嗓音是个少年,心中一跳:“是他?”
却听常居疑发表起评论:“你藏得很好,老朽进庄出庄,都没发觉你在埋伏,你还在庄外藏有一匹座骑,我也走了眼,那几个北霆门低班弟子更不用。这不是由于你武功好,是你行事干练。不过呢,我瞧你就不像是块心思审细的材料,应该是你的师门父兄很有一套,教你耳濡目染了。”
那人道:“谢谢老前辈夸奖。”
哪知常居疑接着道:“加上你其貌不扬,天生是个当细作的料。”
那人“呃”了一声,语气尴尬地道:“这…还是多谢老前辈。”
常居疑冷笑两声,突然提气怒喝:“那么你正事不干,穷追不舍,跟着我做甚?”
那人似乎呆了一呆,过了一会,才答:“我…我不知道。我盼望…老前辈能放了这位姑娘。”
常居疑看了看马上的司倚真,司倚真回瞪他一眼。常居疑手一挥,击在她肩上,这一击并不如何大力,但她身不能动,在马鞍上被打得身子一歪。那人大喝:“你怎地打人?你虽是前辈,要再对这姑娘不客气,我也不能坐视。”
常居疑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了。你原本好端端地埋伏,是要对北霆门有所图谋的,但是见到这女娃美丽,所以激动义愤,出手相救。若她不是这样的相貌,你也不会追来。”
那人道:“不,你这话不对。”
常居疑道:“怎么不对?少年人一见美色,便不由分地追来打抱不平,自己原本要干甚么都忘了。”
那人语调认真,辩道:“不,我早已识得她了。我遇见她那时,她相貌是很丑陋的。我不是为了她的容貌美丑,才决定了救不救人的。”
司倚真身子不能动,话却可讲得,这时再无疑问,不由得喊出了声:“真的是你!”
那人道:“是啊,是我。你听出来了。”语调开心不已。
司倚真笑道:“亏你也认出我来了。我猜猜,你乔装成北霆门人,躲在弥确堂外,一直在偷听,是不是?”
那人道:“你总是甚么也猜得到。”
司倚真脸孔被迫朝着前方的无人密林,脸儿却是笑逐颜开,心中一阵暖洋洋地。
常居疑道:“你甚么相貌丑陋又变为美丽,哪门子胡扯歪造?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我且不教训你,你趁早给我滚罢。”
那人道:“我即便现下离开,也不会真的罢休,总之非要你放她不可。好端端地为甚么掳人?她又没有对你不敬。”
常居疑重重哼了一声:“没对我不敬,便不能捉么?我有几件要紧事问她。你子究竟甚么来头?是不是犯贱,要我出手试你,才肯实话?”
那人道:“我不是老前辈对手。”
常居疑侧目斜睨,道:“我没学过几天武功,你又怎么知道不是我对手?你假惺惺甚么?好罢,我不跟你过招,却能出你的来历,这样你服气不服气?”
那人笑了笑:“如此便请老前辈。”
司倚真从马鞍上努力斜眼望去,只见常居疑眯起了眼,几道深深的眼尾皱纹直裂到鬓脚,神情自负,一字一字道:“你背后长剑只露出一个剑柄和几寸剑鞘,但照我看,可以拿来使驰星剑术;你马旁吊着的行囊,是关陇一带的手艺;瞧你身裁和眼神,练的是武林中一对一的格斗比拚,而非战阵群斗。总结种种,你是南霄门人,而且并未从军,不是岐王手下兵将。嗯,你是不是甚么‘西旌’中人,我看不出,但放着你南霄门的渊源,即使现下你还没进去,只要你不太脓包,进去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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