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逸、曹羽、林举三人出了扬州城,沿运河北上,一路打听,申牌时分,行至新开湖畔,又向前奔了个把时辰,一过樊良镇,便远远望见数十艘大船停在水中,几乎占满那段湖面,大船前黑压压无数民夫在湖中忙活,挖泥运泥,疏通水路,晓得那些大船便是所谓的“花石纲”。三人快马加鞭,疾驰过去。
到得一株大槐树下,三人下马,岸边几位放羊老人正蹲在一块大石头上闲聊,其中一位指着民夫道:“一个月前,官府征了许多民夫在这里,甚么要填湖造田,要多收粮谷报效朝廷,我两个犬子都被强拉了来,不分白昼黑夜劳作,不知往这片湖中运了多少土石。眼瞅着要成,哪曾想天杀的‘花石纲’到了,运了些花草树木烂石头,到了这水里便搁了浅,官府又限半月内疏通水路,把先前填到湖里的土石再挖出来,确保‘花石纲’北上,以报效朝廷。左也是他右也是他,这官府真是越发混账了。我那两个儿子,误了营生,日日呆在湖上,大日头底下,连累带晒,如今是又瘦又黑,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鞭子,我老头子看了是既心疼又气愤,可咱究竟是老百姓,敢怒不敢言,诸位,这朝廷不是造孽么?”
旁边一位老者道:“钱老爹,逢见这世道,摊上这朝廷,你气愤又有何用?倒不如消消火气,没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再了,不光你家儿子吃苦,这里几位老爹的儿子每不都被征了去么?咱们既投胎做了这百姓,就只能如这些羊子一样,任人宰割,这辈子只能认命啦,只能多积阴德,求老天保佑咱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一位穿着略微体面、花白胡子的老者道:“郑老爹得甚是。诸位,这赵官家住着仙宫样的偌大房子,山珍海味吃腻,奇珍异宝遍地,你他要这烂树木、破石头有个鸟用?咱每这里不处处都是这些物什么?有甚稀罕的?”
诸位老人听了均摇头叹气,作不解状。
钱老爹道:“哼,我看啊,赵官家的脑壳是坏掉了,自英宗朝之后,这些个官家,是一个不如一个,一个比一个昏头昏脑。”
众人一听这话,连连道:“钱老爹,噤声,噤声,这话若传到官府耳朵里,不就坏事了?”
钱老爹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怕甚么?”
众人道:“你是不怕,可你家儿子可是要连坐的呀,搞不好还要问你个蓄谋造反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钱老爹胡子翘了翘,本要些甚么,终未出。
陈思逸三人听了这番对话,除暗自叹息外,更生出些许怒气,三人又向前走了一段,曹羽道:“二伯,这‘花石纲’运到东京,不但要耗费无数民脂民膏,更要连累沿途百姓受苦,不如将它毁去,落个清静省事。”
陈思逸道:“我也正有此意。”
林举道:“好,好,好,生替二位看着马匹。”
陈思逸、曹羽见周围无人注意自己,飞身跃上湖边一株柳树,接着柳枝一弹,飘向那些竹筏、舟。
附近民夫正在忙活,忽见两人从天而降,吓了一跳,有人张口结舌愣住,有人四处张望,见水岸离此甚远,周围又无其它船只,实在猜不透这二人从何处来。众人惊异不定,瞧着二人身轻如燕,在竹筏、舟间接连跳跃。
此时已近黄昏,水面薄雾升腾,两人衣袂飘飘,飞纵之间如腾云驾雾,很快便有人喊道:“神仙来啦,神仙来救我们啦!”
两个士兵驾船过来,问道:“神仙?神仙在哪里?”
众人喊道,那不是么?士兵顺着众人所指方向看去,其中一个见过些世面,骂道:“他娘的,哪里是什么狗屁神仙?这是匪人来抢‘花石纲’啦。唐彪子,别他娘愣着啦,赶紧敲锣报警。”这么一闹,水面上顿时大哗。
陈思逸、曹羽驱散了前来阻挡的百十名士兵,与陈灵灵等人打过招呼,跳到一艘大船之上,见船舱内外堆满了各类花花草草,曹羽认得其中几种是牵牛花、杜鹃花、凤凰花、狗尾巴草……心道:“这便是所谓的奇花异草么?”
刚走几步,被艄公领着众船夫拿着铁锹、木棒、船桨等家伙拦住了去路,船老大瞪着一双牛眼喊道:“嗨!莫要作死!你们敢动御花御草一个指头,便是对抗朝廷,欺君罔上,轻则杀头,重则诛三族!”
曹羽笑道:“是么?”径直走上前去,伸手把他手中铁锨夺了,那艄公又惊又怕,看看自己双手,心下嘀咕道:“我这双手,掌舵对抗惊涛骇浪三十年,练就了的金圈铁箍,寻常攥个木棒,三两个大汉都休想夺去,我这铁锹怎会一转眼就到了他手里?莫非这二人真是神仙,哎哟,真他娘的邪门了。”
曹羽道:“诸位请便,若再呆在这里,脑袋可就要搬家啦。”拿铁锨照着艄公脑袋缓缓挥去,那艄公“妈呀”一声,连忙喊道:“兄弟们,碰见硬茬子了,快逃命!”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往船下跳,一阵“噗噗通通”,一帮人跑了个干干净净。
二人各持一柄铁锹,各自施展本领,一阵刨掀捣拍,顷刻之间将一船花草毁了个一塌糊涂。如此这般,一船船毁去,众士兵见二人在船舟间穿梭自如,形如魑魅,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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