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激荡如潮,悲伤若离,慕淮安张了张嘴,紧抿的唇瓣,终于吐出一个字来:
“好……”
暗哑嗓音,如坠深渊,几不可闻。
只了这一个字,已用尽慕淮安所有的力气。僵硬在马背上的身子,在这一刻,终于卸去了一切的强撑,再也支持不住,软软的向地面栽去……
天边冷月,渐渐沉了下去,整个世界,都仿佛坠进了无尽的夜色里,没有一丝光亮。黑暗与黎明的交界。
赫连煊背对着她,站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毓秀挺拔的身姿,在透着薄霜的凛冽夜色里,显得如此的冷清。
“慕淮安怎么样了?”
听到她轻浅的脚步声,赫连煊没有回头,一把清冽的嗓音,沉沉响起。
“慕大哥郁结在心,所以才会突然晕倒的……”
夏侯缪萦轻声开口:
“我给他施了针,又喂他服了些凝神散,希望能让他安稳的睡上两个时辰……他现在这样,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一下,睡醒了,人也会好受一些……”
话完,却是一片短暂的沉默。
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安慰,对慕淮安来,是多么的苍白与无力。
“希望吧。”
赫连煊嗓音沉沉,坠着某些未言的沉重。然后,缓缓转过身子来,对住面前的女子。
“你也忙了一夜了,本王派人送你回府休息……”
清俊瞳色,映着面前女子的身影,终于不由的染上一丝柔情。赫连煊低声开口着。
夏侯缪萦觉察出来他的关切,心中一暖。脱口而出道:
“那你呢?”
赫连煊薄唇漾出一抹笑,淡淡敛了去:
“眼下形势紧迫,慕淮安这里不能没人,我暂时留下来照看他……”
他眉宇间的忧色与对慕淮安的着想,虽只轻浅,但仍旧令夏侯缪萦感到温暖。但现在她与他一样关心那个无助的男子:
“有什么能够帮慕大哥的吗?”
赫连煊瞥了她一眼,墨色瞳仁,深的不见底,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
“如今南平候病逝,慕淮扬登基,大权在握,再无人能够牵制他……下一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慕淮安,以求再无后顾之忧……”
夏侯缪萦心中不由一紧:
“那怎么办?”
赫连煊没有看她,语声沉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慕淮扬会向父王要求,令慕淮安回南平国奔丧,到时候便真的是羊入虎穴,瓮中捉鳖了……”
他语气平平,仿若的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实……正因为是事实,所以才让夏侯缪萦更加担心,一方面为着慕淮安可能的身陷囹圄,一方面却是因着面前这个男人……“若慕大哥回国奔丧,慕淮扬是不是会拿放回赫连来作交换?”
夏侯缪萦问,望向面前的男人。
赫连煊眸光闪了闪。
“父王一直都希望能够与七弟父子团圆……”
看似不相干的回答,却是最无法逃避的真相。这番话的男子,语声轻巧而寡淡,不着半分的喜怒,夏侯缪萦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埋藏在他眼底的那些深邃与厚重的失落。
“那你呢?你希望他回来吗?”
夏侯缪萦突然开口问道。这一刹那,她竟如此的想要知道,想要他将心底那些藏得极深的,那些最隐秘的不见天日的暗涌,都毫无保留的展现给她。
赫连煊迎向她的视线。讳莫瞳底,在这一瞬间,仿佛刹那掠过无数的浮光,影影绰绰,到最后都只化作一片幽深。
夏侯缪萦听到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徐徐开口道:
“不,本王不希望他回来……至少不是现在……”
清清冷冷的语声,是他一贯的风格,那一个“不”字,落进夏侯缪萦的耳畔,却似化作无数的细流,淌进她心底的每一处,将压在那里的一块千斤巨石,一点一点的推开,再无阻隔。
藏起绽在唇边的一抹笑,夏侯缪萦轻声道:
“是呀,的确不是好时机……若他现在回来,就等同于将慕大哥推入了更艰险的境地,而且但只对赫连来,也未必是好事……”
夏侯缪萦不知道这是否算作自私,但眼下,却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局面。
赫连煊静静的凝视住她。眸底流光,辗转莫测。
“你很担心慕淮安吗?”
男人嗓音沉郁,幽声开口。
夏侯缪萦只觉心头一跳。
“慕大哥是我的朋友……”
一字一顿,缓缓开口,只这一句话,再不会多解释半句。
赫连煊目光如晦,定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各自的眼底,倒映着彼此的身影,占据那的瞳仁,像是除了他与她之外,再也见不到任何其他人的存在。
“他也是我的朋友……”
薄唇微启,赫连煊突然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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