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却是藏也藏不住的。且不论她先前这番极为维护自己夫君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单就她看来坦荡而直爽的态度而言,已令人不觉突兀,每一字每一句,莫不沁出股舒心的意味来。这样一个女子,只希望煊儿总有一日,能够觉出她的好来……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赫连武宸心中不由微微一沉。“有你在煊儿身边,孤就放心了……”但见口中着“放心”之语,且缓缓点了点头的赫连武宸,夏侯缪萦却是心中暗自一动。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老人,并不似他表现的那样“放心”呢?虽然自她嫁给赫连煊以来,她只与这个公公,见过两次,关于他和赫连煊,甚至赫连烁之间的关系,她察言观色,表面看来父慈子孝,但内里,却仿佛隔着些什么,暗流汹涌……也许帝王家的亲情,都是这样淡薄的吧?即使亲如父母子女,因为那所谓的至高无上的一个位置,也沾染了杂质的吧?是自己太过敏感吗?夏侯缪萦不知道。转念又一想,她担忧这么多干什么?总归是人家父子之间的事情,她充其量不过是赫连煊发泄莫名恨意的对象,他应当是从来没有将她当成他的妻子来看待的吧?意识到这一点,夏侯缪萦不自禁的有的不舒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在意料之内的,慢慢的堵在她的胸口,噎住她的呼吸与心跳,漫出些闷郁的滋味。待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夏侯缪萦心头悚然一惊,忙自飘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脑海里还有些混混沌沌,纠结着自己方才莫名其妙的走神,却听那高高在上的西秦国国君沉声开口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煊王府去吧……”听他突然下了逐客令,夏侯缪萦先是不由一愣,紧接着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儿臣先告退了……”敛衽一礼,夏侯缪萦恭谨的开口,顿了顿,却终究还是不由自主的加了一句:“父王以后若是闲暇,想找人话什么的,可以随时宣召儿臣的……”嘴贱的脱口而出的一刹那,夏侯缪萦简直恨不得将这自作主张的一条舌头,给狠狠咬断,尤其是在赫连武宸讳莫的瞥了她一眼的时候。是因为她告退之时,无意间看到他憔悴脸容上一闪即逝的落寞之感吧?所以她才会不由自主般的出这样一番话来?眼前这看似万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永远得到的都只是旁人的仰望,从来没有人与他并肩,其实也是很寂寞的吧?夏侯缪萦胡思乱想着。却听赫连武宸似停顿了须臾,然后沉声了一句:“好。”虽只是简短的一个字,但男人潋滟瞳光的一双眸色里,显露的淡淡情绪,却是极欣慰的。夏侯缪萦自然察觉的到,心头不由一松,脸颊上的笑靥,便不由的绽开,脆声道:“嗯。那父王你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劳。儿臣先告退了。”赫连武宸点了点头,算是准了。夏侯缪萦彻底放下一颗心来,规行矩步的随着引路的宫女,出了宣室殿。偌大的寝宫,又只剩下赫连武宸一个。殿外日光溶溶,瞧来一副秋高气爽的好时光,但是再明亮的日头,隔了金碧辉煌的宫殿,都仿佛带些冷意,照不透这里面的一切阴霾。炘儿,若你现在在父王的身边,该有多好……凉薄日光,反射在宣室殿明黄琉璃瓦上,照进赫连武宸的眼底,一片影影绰绰的浮光。深吸一口宫外的新鲜空气,夏侯缪萦悬在半空之中的一颗心,直到此刻,方才完全放了下来。想到当时在宣室殿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莫不紧张兮兮的,似被拉扯在旁人手中的一只扯线木偶般,夏侯缪萦但觉深深的挫败。心口处不自觉的碾过赫连煊的名字,却不出来是何滋味。摇了摇头,甩去一切不该有的胡思乱想,夏侯缪萦瞅瞅四周,才发觉原先等在这里的马车不见了。那车夫老关该不会是得了赫连煊的命令,一个人驾车回去了,打算让她步行从秦王宫,走回煊王府吧?夏侯缪萦顿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噎的五脏六腑都是生疼。一边郁闷的狠踢着路上的石子,夏侯缪萦一边将赫连煊这只混蛋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给拖了出来,咬牙切齿的骂着,若是他此刻胆敢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发誓,她一定将他那张天妒人恨的俊颜,给撕吧撕吧,然后找一群欲求不满的女人来,丢到她们堆里,然后大手一挥,潇洒的一句,尽情享用……正痛快的意淫着,头顶却传来一道悠悠的男声,依稀的是:“好久不见……三王嫂……”这样轻佻的一把嗓音,除了赫连烁之外,再无他人。夏侯缪萦陡的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抬眸看去,果然便见一袭淡紫锦衣的赫连烁,身姿秀拔的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一双料峭的桃花眼,映着溶溶日光,熠熠生辉。“你怎么会在这里?”夏侯缪萦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是被罚在家里面壁思过三个月吗?呃,算下来,貌似时间真的差不多到了。“父王已经下令,解了本王的禁足……本王原本想着今日天气如此之好,打算进宫向父王,还有娘亲请安的,却听父王召了三王嫂你替他请脉……本王还想着不知能否有幸与三王嫂见上一面,却没想到在这里,两个人就碰上了,算不算是天随人愿呢?又或者本王与三王嫂,还真是有缘呢……”一边轻佻佻的开着口,赫连烁一边却已利落的翻身下马,高大身形,正好站在了夏侯缪萦的面前,笼罩下一片蓬勃阴影。突然迫近的男性气息,令夏侯缪萦本能的往后退了退,与这浑身荷尔蒙过剩的雄性动物离得远一点,果然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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