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还没有开耕,泥土是黑黄色的,隔年的稻茬熬过雪、熬过霜,局促的**撅在那儿,等待着土地被翻得松软、它们翻到泥土下面长眠,那个时候,它们几乎可以发出一声满足而破碎的叹息。
一些野草点缀在它们之间,多半都是极矮的草种,叶子又软又薄,心翼翼贴着地面,像暂时替主人管家的野孩子,成不了气候的,蹑手蹑脚一片、一片,渐渐没入远处荒原中,才松了口气,逍遥于江湖去也。
荒原上基本还是黄色,大蓬的草都枯着,如深冬一样憔悴颜色,并没改变。要很仔细,才会发现草根已经泛着绿了,如果把上头枯草冠掀起来,会惊喜的发现:下面已经全是绿盈盈的新草了呀!待春风一起、冰雪消尽,早莺在枝头唱起歌,它们会像枝头的叶苞一样,一夜间舒展开绿生生的身姿,把去年冬天的黑色与黄色都挤开去,只管绿着、摇曳着,和着蜂儿鸟儿一起唱起歌儿来。
这是比一切花朵都更早的春歌呢。
而现在,一切都还没来到。枯草脆弱而绵长,给风吹得沙沙作响,远山弥漫着雾岚,从那雾岚中走来一个人。
年逾四旬的汉子,中等身材,一身粗布蓝衫,背稍微有点驼着,埋头走路,好像对身边任何事都不关心一样。他的腰间拴着根竹筒,竹筒头上插着个东西,老木疙瘩削的,似乎是柴刀的柄。
但那个竹筒足有三尺长。天底下哪有三尺长的柴刀?
几个人迎上他。这几个人,形象有些不登大雅,但见他们:一个跷脚、两个扭脖、三个扪虱、四个抓腿、五个鹑衣百结、六个鞋脱袜脱。呀!非乎方外托钵去,竟是人间乞讨来。原来是乞丐。但见这群乞丐中,有一位打头的,衣服破烂得似无数落叶缝缀而成,背上却足缝着八个袋子、一个都不含糊,手里拿根榆木削的打狗棍,上前跟那人拱手:“痴剑大侠!丐帮在此迎讶多时了。”
那拴着竹筒的来人原来就是“痴剑狂刀”双奇之一的“痴剑”?怪眼一翻,瞪着八袋者,好像完全不明白他在什么似的。瞪完了,头一勾,要继续赶路。
丐帮八袋者脸上有点下不来了,横上一步,拦住,把前头话再拱手一遍。
痴剑这才赏面回了他七个字:“丐帮干我鸟的事?”
八袋者一气非,难得涵养高,没当场发作出来,还是中规中矩答道:“前辈两年前受四魔袭击,痛失爱女,我丐帮也与四魔有血海深仇。痴剑大侠立誓只为剑客拔剑,而四魔无一使剑者,大侠碍于誓言,岂不是无从措手?丐帮有鉴于此,决定帮大侠出手,江湖义气,同气连枝,是谓本分……”他一路下去,痴剑一路冷笑。八袋者脾气再好,也终于忍不住了,暴喝道:“乞丐也有尊严的!你是好是歹,吱个话!死样活气笑个毛?!”
鹊儿轻轻一声笑,贴在露剑耳边道:“这个人发起脾气来倒比不发脾气有意思噢?”
她离露剑那么近,气息吹动露剑皮肤上的绒毛。露剑怪痒的,可是奇怪,又舍不得躲,面红红的偏过脑袋,忽见鹊儿手里把玩着一块牌子,怎的恁般眼熟?大惊失色往怀中一按:他的公牌真的没了!
鹊儿把那半个巴掌大、黑底金字的牌子在手中转啊转啊:“卢露剑?啊,你一定是孤儿,学了剑,跟你们卢捕头姓对不对?”就把牌子丢还他,“我要拿回我的链子刀,顺便就拿了看咯,谁要你把它们放在一起。”笑嘻嘻道,“你这人挺好的,拿了我的银子收在怀里,不像你师兄往地上丢,太也浪费东西。”
露剑给她这一搅,哭笑不得,夸又开不了口夸、骂又开不了口骂,正辗转不安时候,看场中,又已有变。
痴剑目视全场,暴喝一声:“使剑的都给我出来!”
八袋者拦在他面前:“大侠什么意思,跟我们丐帮就是!”
痴剑越过他:“围观的那几个毛崽子,对,的就是你们,给我出来!你们有配剑的吧?老子都闻到气味了。像这种凑乐子、看好戏、趁火打劫的无聊事,别人做也就算了,你们使剑的也干这个?丢人!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八袋长老的脸色已经红得发黑。露剑脸上也**辣的,握着剑柄,深吸一口气,就待长身而气,鹊儿把他一按:“干么?出去送死?”大眼睛向他一白。
露剑给这么一白,也怪,刚吸进去的气就全泄了,果然讪讪的又矮下身来。
他不出去,自有别人出去。除了丐帮之外,有不少江湖人赶在旁边看好戏,其中果然也有好几个带剑的,听他这么一叫,名誉所系,不能当缩头乌龟,就一个个站出去,约有近十人,其中气宇最轩昂一个率先拱手:“前辈,在下乐天门姜玄。”后面几人也纷纷都要拱手报名号,痴剑怪眼一翻:“噜嗦什么。”手腕一抖,竹筒中老木疙瘩便飘浮在空中,后头带着一泓白光,果然是柄剑。
一柄剑,不是一只鸟,自然不会平白飘在空中的,然而痴剑的手一握,这柄剑不但变成了一只鸟、甚至变成了一条龙,晶光大盛,几乎要发出龙吟来。
痴剑头仍然勾着,反手又一抖,剑尖指向离他最远的一个黑面汉子,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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