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静静的,偶尔听到几声鸟叫。
夕研有些烦躁,干脆蹲下来。
山里的树很多,寺里虽有打扫的僧人,可这种无人的角落自然不会有人清理。
树枝掉落在地上无人理睬。
夕研随便捡了根树枝在地上随意乱画,笔画乱糟糟的,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最近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刻薄?
明明她最大的愿望是想成为同姨母一样的大家闺秀。
温柔,贤淑,善良,孝顺长辈,乖巧听话。
可她最近做了什么?
一心就是憎恨,出口就是脏语。
这哪是一个大家小姐的样,简直就是个市井泼妇。
以前她最喜落霞,可一转眼,竟就这么把人给打发出去了,落霞跟了她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她却一点情面都不念。
以前她最亲姨母,可才几天,就三番两次算计她的名声。
以前,她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如今,她却越来越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她这是成什么样子了?
她还是她吗?
夕研用力一戳,那树枝就断了,发出一声咔嚓的响声。
她并不在意,把手中的树枝扔了,又在地上挑了一下,找了根顺手的来,继续画。
“你在这做什么?”这时,一个温文男声在身后响起。
夕研转头一看,却见一位穿白衣的男子。
他年纪不大,许是十五有余。
面目清秀,眉眼柔和,嘴角含笑,带着温和,好似有些好奇,又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地看着她。
他穿的那身白衣好似天边的云朵,飘逸,轻盈,风一吹,就微微散开,范起一波波淡淡的涟漪。
他很瘦,比一般男子还有稍瘦一些。
夕研往他身后看去,从这儿,能透过枝叶间隙,看得远处的青山,那青山画在天中,天上,是一朵朵或浓或淡的云,天上的风总比地上的急,风一吹,浓的云转换了形状,转了模样,不久就碎成一片片轻轻的,淡淡的白。
他太瘦了,配上一身虚幻飘扬的白衣,好似随时都能同那云一般,散在天地见,再不见踪迹。
“可是迷路了?”
那男子见她不回话,便又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如同深山的水滴在石上,带了点能平复烦躁的时候空幽,又低又浅的,好似细细的水静静流过无声的石。
夕研不想回话。
这男子虽然一眼看过去是不错,可一来她年纪不大,不会想些有的没的,二来这男子的容貌虽不错,可也只是清秀,顶多比一般男子耐看些,何况,自从她做了那个梦后,因为那个狼心狗肺的丈夫,她对男子都有些厌恶,自不会随意就对别的男子有好感。
说起那个梦。
梦里,她的“好哥哥”明琏也喜一身白衣,每每穿上总是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风流。
哼,风流,我看是不入流。
还有那个李嫣落,穿什么丧服呢,隔阂人。
一想到这,她对所以穿白衣的都有些不满,特别是眼前这个。
夕研转回头,用树枝又戳了戳地面。
她好好的在这儿想东西,他过来打扰她做什么。
他那么瘦,脸色还有点苍白,定是个病秧子。
她最讨厌病秧子了,摔不得,碰不得,整整一个没用的东西。
梦里,她的哥哥总是做出无病一身娇的模样,即便没什么病,也是软绵绵的,什么都做不成,撑不起这个家。
这个男子定是同哥哥差不多,装出一副弱女子样。
想到这,夕研顿了一下。
她又是怎么了?穿白衣不好么,风流又有何错。
以前,她不是最羡姨母那娇袭一身病,动如柳扶风的样。
如今,她却为了一件白衣,惹了那么多不满。
梦里的事,真有那么重要?
重要得连本性都忘了?
她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她该是怎么样的?
夕研越来越乱,地上画出一道道乱糟糟的划痕。
“这样,可不成。”
手里的树枝被人从上边抽出。
夕研愣了一下,瞅了一眼抽了她的树枝又蹲在她旁边的人。
只见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树枝,看似随意地在地上写了个飘若浮云的“虚”字。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事物皆空,实为心障。你这是入障了。”
他说完后,又在地上写了个障字,那障字写得龙飞凤舞,深深印在地上。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梦里,她通晓佛法,怎不知这句话。
只是,什么才是虚,什么才是实。
庄周梦蝶,不知熟是熟真,卢生一枕黄粱,终破迷障。
她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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