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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不懂美的蛮子(1/2)

作者:凤翎燃天
自从定下了武斗章程,朱子柳和霍都重复出场,然而,坏事就坏在这两人,一个是正经八正的儒雅书生,一个是讲究身份的尊贵王子,尽不像一般武人呼呼喝喝一两声直接开打,非要凑足了礼数,你拱手,我作揖,然后再摆开架势,是以,来往返回耽误了小半个时辰,两人的兵器都捂热乎了,还是一招没送出往。

霍都警惕,眼睛盯着脚步微动的朱子柳,喝道:“你干什么?”

朱子柳用的兵器很罕见,是一根竹管儿羊毫,看上往软弱不堪,一折即断。但是霍都谨慎,心知“深躲不漏”的道理,不敢鄙弃,所以只要朱子柳有些许的动作,他便加着万分的警惕,戒备对方如他一样暗中算计,使出阴毒招式。

朱子柳瞥了一眼霍都,心中鄙夷:“小人就是小人,自己心怀不轨,便将旁人都想得与自己一样暗躲诡计。”手段转动,故意将手中的竹管儿笔划成圆环虚影。

霍都见状,认为朱子柳要出招,“刷”一声合起折扇,横在身前。

朱子柳微微一笑,将羊毫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笔尖儿向上,摆在霍都眼前,对他道:“哎呀,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羊毫都干了,霍都王子,你等等,我往沾点儿水,润润笔,要不然写起字儿来不顺溜。”说罢,单手挥袖,压在腰间,悠然自得地走到桌旁,摆好茶碗,拿起桌上的茶壶,高高抬起,茶水从壶嘴儿流出,水流如线,在烛光的映照下闪闪亮亮,“哗啦啦”盈满了茶杯。

朱子柳端起茶杯凑近鼻尖儿,一晃而过,点点头,似道:“好茶!”,接着仰头一饮而尽,眉头伸展,脸色舒爽,发出轻轻一声“啊”,笑着对霍都道:“霍都王子,这茶不错,你也往喝一杯,歇一歇,我看咱们轻易动不了手呢。”说着,看向相拥的一蓝、一白两道身影,赞叹:“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的人物也不算白活啦。”转头再次看向霍都,问道:“霍都王子,你们蒙古可有这样的仙姿妙人?”

霍都向龙看了一眼,隔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心想:“中原大地果然人杰地灵,我蒙古最俏丽的姑娘都比不上这位公子半分,不过,我若出言赞成岂不是自认蒙古人不如汉人。”干脆皱眉不答,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朱子柳暗自摇头,心道:“连句实话都不肯说,就这点儿度量还好意思出来争武林盟主,心胸狭隘,怎可成大事?”不再理会霍都这个不懂美为何物的蛮夷,又倒了碗儿茶。然后,朱子柳拿起羊毫在霍都眼前晃了晃,又指了指茶水,提示道:“霍都王子,你看到了,这茶我喝过,里头什么东西都没加,我拿它沾沾笔可以吧?”

霍都听出朱子柳话中嘲讽,冷“哼”一声,“刷”一下打开扇子,在胸前扇了扇,扇面上是一朵盛放、娇艳的牡丹花。过了一会儿,他见朱子柳持笔在空中描画,勾勾点点,怀疑:“搞什么花样?”顺着朱子柳视线看往,想了一会儿,才恍然:“本来是在画画。”转而嫌弃,心道:“读书人就是不可理喻。”

在旁人眼中,杨过和龙当众搂抱叫做“有失体统”,杨过哭闹不止叫做“不懂规矩”,令人甚感聒噪、厌烦。

然而,朱子柳腹有诗书,文化底

蕴深厚,修武不弃文,看人看物与平凡人的境界不同。他对美有一种独到的衡量标准和一份纯粹的执着寻求。

杨过和龙,一个炽烈似火,一个清冷如冰,二者碰在了一起,就产生了一种既抵触又和谐的美感,正如那“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美景,江花红、江水绿,一浓一淡,热色协调冷色调相互烘染、映衬,于是红者更红,绿者更绿,浓者更浓,淡者更淡,色彩变得明丽了起来,无与伦比。

在朱子柳的眼里,龙和杨过此时的情状可称“美不胜收。”让他情怀大盛,忍不住执笔虚空描画,满足心坎中对美的眷恋,以至于杨过的哭声、喊声在朱子柳的耳中都变成了叮铃乐音,韵律非常。

霍都是个粗野武人,学习汉家诗书经典乃是为了在中原行走方便,文学根底单薄,与朱子柳相比便是云泥之别。与普通人一样,霍都根本无法懂得朱子柳见美兴起,热情痴迷到将比武之事撂在一旁不管不顾的行动。

霍都被晾在了一边心生不满,耳边是杨过绵延不尽的哭喊,更觉烦躁。他看向金轮国师,想要看看师父是什么意思。

金轮国师手指头动了动,意思是赶紧动手。

霍都点头,冲着龙和杨过的方向,扬声道:“咱们这儿还得比武,你们到一边儿卿卿我我往,别碍眼。”话音才落,霍都顿觉一道凌厉眼力打在自己的身上,偏头一看竟是朱子柳,只见朱子柳手持羊毫悬在半空,一动不动,玄色的墨汁从笔尖儿滴答落下,在地上浸出一个斑点儿。

朱子柳眯起眼睛,怒道:“无礼的蛮子,我这就教训教训你。”向郭靖、黄蓉等人拱手道:“郭大侠、黄帮主,时候不早,咱们开打吧。”大踏步而行,一步一响儿走向霍都,显是赌气了。

霍都怀疑不解,心道:“这书生怎么变脸了,我可没说冒犯他的话呀。”思来想往想不明确,索性不想,专心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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