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绫挥手龙蛇舞动，落笔墨点成花，宣纸上一条条经络如同人的筋脉，也像是陆绫的心情。
她很用力，书法生动而有气势，笔法雄壮沉稳。
真的练了很久。
这是柳扶风唯一看出来的。
她对陆绫的诗有期待，她说爱好也不是假话，那句烛明香暗画堂深也是个人真实感受。
一句结束，陆绫收笔，柳扶风看过往，喃喃读道：“鸳鸯瓦冷……”
“鸳鸯瓦冷……霜华重……”
柳扶风瞬间变了脸色。
屋外，那雪花越来越深，将那本应热和的鸟巢笼罩，已看不到半点活力。
陆绫开口，沙哑的声音补上了下一句：“翡翠衾冷谁与共，这上阕，师妹你爱好吗。”
“爱好。”柳扶风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声颤了。
她失态了。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冷谁与共。
陆绫这是在说什么，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明确。
柳扶风认为，自己就是傻了才会丢下这个姑娘。
陆绫看着柳扶风，紧了紧衣裳，手上冰镯滑落，说道：“师妹你爱好就好，那下阙你应当很期待吧。”
陆绫说的很天真，想请求得表扬的心情溢于言表——大概是这样。
柳扶风说道：“想知道。”
屋外，鸟巢禁不住雪重，塌落，错综复杂的巢穴反过来，扣住，打算掩盖那些尸体。
繁荣和温馨只是一瞬，毕竟是经不住这冰雪从奏乐。
陆绫提笔。
笔锋一转，从老练变的冗长，每一比仿佛都划过了天涯，也划在了那远在天涯之人的心上，留下一道道透血汗痕。
陆绫动笔，她始终没有看自己的笔尖，而是一直盯着柳扶风的眼珠，这会令字体走形是必定的。
但陆绫不在意。
由于只要还能认得出来一些字形，柳扶风便逃不过被绳索绞住脖子。
看着那字，柳扶风已然失声。
一滴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的落下，那指甲已经深进了掌心，深红顺着指节滴落。
可陆绫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陆绫看着柳扶风，表情无解。
许是兴奋的，师妹爱好她的诗。
师妹是感性的，陆绫知道，所以应当不会很奇怪。
这个师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的对吧。
陆绫看了一会柳扶风，视线从师妹的面上离开，放在纸上，轻轻读道。
“悠悠生逝世……别经年。”
“魂魄不曾来进梦。”
陆绫口中一字一字比那最锋利的刀子还要可怕，深深捅进了柳扶风的心脏，在那心房狠狠拧了一个通旋，那血液流干，柳扶风面无血色。
悠悠生逝世别经年，魂魄不曾来进梦。
我做了什么。
柳扶风泣不成声。
她明确了。
情是她，志也是她。
本就是一回事。
她该想到的。
哽咽。
她想告诉陆绫，她进了她的梦，她来了……她真的来了。
无法开口。
陆绫对柳扶风的失态很是惊奇，甚至看起来有些惊恐，说道：“师妹，怎么了？你不爱好吗？”
“爱好，爱好……”柳扶风哽咽着，说道：“就是太爱好了，这必定是很美的故事吧。”
“美……也许吧。”陆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师妹。
魂魄不曾来进梦。
但是她梦里有师妹，这是陆绫的选择，就似乎她不筹备等师妹来找她而是要主动出击一样。
你不来我梦里，我便往找你。
陆绫伸手，抹往了柳扶风的眼泪，她没想到柳扶风会那么激动，有些怀疑。
整首诗很长很长，她选了一截。
柳扶风擦了眼泪，哭、笑着说道：“这般哀戚，这怎么会是上元节的诗……师姐你在骗我。”
声音竟然也是哑了。
陆绫默不作声，之后小声说道：“以前上元节筹备的自然不是这首诗。”
烛火摇曳，火光上的人影相交错落，如柳扶风白裙上的镂空彩花。
陆绫以前筹备的是词，一首她配不上的词。
惋惜柳扶风说想听诗。
而柳扶风不知道，这诗后面还有一句，只不过陆绫不筹备说了，而是要将其躲在心里。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尽期。】
该是无话可说的。
可……
陆绫也该是没有想到，柳扶风会问。
只听柳扶风忽的开口：“师姐，这首诗的名字是什么。”
陆绫：“……”
屋外，风雪停了，掩埋了一切活力，屋内是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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