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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殷胥的手指尖刚刚抓到那笛子,猛然就感觉到手腕一痛。

崔季明一把抓住他手腕,反手一拧,直接把殷胥摁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齿:“殷小九,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还敢动手动脚了!是你能摸的地方么!”

殷胥刚抓到的笛子被她反手拧掉,落在地上,滚了出去,崔季明听见动静回头往地上看去。

殷胥被她一下子爆发的怒火弄懵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拿笛子。”

崔季明咬牙:“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殷胥道:“啊?”

崔季明这回才感觉出来不对劲儿了,就殷胥这种薄脸皮,若是知道她是女子,怎么可能朝她胸口衣领里来拿东西?!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她是女子……

那他那天说的所谓的“知道了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崔季明满腹怀疑的松开了殷胥。殷胥从来没见崔季明反应这么暴躁过,一下子惊吓后,心里头才回过味来。

明明该火大的是他啊!殷胥走过去,捡起了那杆笛子。

上头凹凸不平的刻满了许多字,有些还很生疏难以辨识,有些就已经刻得很清晰了,上头三个字。

殷胥以为他会看到的是那个人的原名,却并不是,上头刻满了的是另外三个字:

王八蛋。

她仿佛最早捏着刀刻字的时候,气的手都在哆嗦,仿佛能将笛子剁成两瓣。往后就逐渐冷静下来了,仿佛闲来无事,阳光灿烂的午后喝着茶,哼着小曲也能在笛子上刻着“王八蛋”三个字。

他知道崔季明很难依赖一个人的,言玉对她曾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她笑着回来了,浑不在意的自称是个瞎子,可曾经的怒与恨,茫然与痛苦都在这杆笛子上留下了痕迹。殷胥当时深夜去见到她时的心疼,也比不过此刻。

有个人,居然有个人敢剥开她那层自保的壳,将她刺的鲜血直流。

殷胥手紧紧捏着那杆笛子,冷声道:“是他的笛子。”

崔季明撑着胳膊坐在桌案边,并不否认,也不承认:“你要是喜欢,拿去啊。”

殷胥:“送我?”

崔季明转回头去,留给他一个后背:“嗯。”

殷胥:“好。”

他说罢,腿一顶两手一掰,咔嚓将那笛子掰断两截,走到窗边,毫不犹豫的扔进藏书阁外的池中。

两截千疮百孔的笛子砸出一片涟漪,落入水中又再度浮起来。

崔季明懵了,腾地一下起身冲到窗边,惊道:“你在干什么!你疯了么!我随口说的!”

殷胥:“我没当你开玩笑。”

崔季明气的几乎要打人,转身就要下楼梯去池子里捞,殷胥也冒起火来,一把拽住她:“你要它何用!是谁说过要取他性命的!是谁刻下王八蛋三个字的!你是真的想杀他?!你下次再见他能真的亲手割下他的脑袋?!”

崔季明被殷胥一把拽回来,几乎一个趔趄。

殷胥恼怒道:“别这么犹豫不决!别老是念着一点别人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情分!你会害死更多人的!你敢说贺拔庆元遭人陷害一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崔季明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望着殷胥仿佛能刺穿她伪装的目光,甚至算得上有些不知所措。她双眼垂下去,有几分脱力的靠在墙上,半天没能去用她的利嘴反击殷胥。殷胥知道他话说的直白,却不得不要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早在遇见他的时候就杀了他的。既然你犹豫过,付出过代价,错过那次机会,就给自己创造下一次机会吧。他不死,死的会是贺拔庆元,甚至可能是崔式、你的妹妹们。”

“其实你想问我的吧,前世他在做什么。前世他成了突厥的军师,受到新任可汗的重用,你二十四岁那年,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腿,重伤不治几乎残废,被送回了建康的老家。我如今几乎想,他都对你做得出这种事,会不会当年是他害得你残废!”

崔季明嘴唇微微颤抖起来:“……这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她说着,用力的苦笑了一下。

殷胥再难忍住,他一把拥住了她,力道几乎想把她肋骨都给挤碎。崔季明就像他当初那个穿过大兴宫的梦一样,几乎撑不住的垮掉肩膀依靠在他身上,发顶搔痒了他的脸颊。崔季明低声道:“我以为我会好的,我以为我会慢慢平静下来的。可是,我真的好恨啊……”

崔季明两手没有力气似的攀在了他肩上,细小的颤声隐匿在低微的呼吸里,她仿佛在费力的将全部的懦弱咽下去:“……我要杀了他……”

殷胥的手从她脊梁上抚下去,仿佛看她还会露出笑以外的表情,也松了一口气:“好,咱们杀了他。”

关于杀昭王,他脑中已经能罗列出种种可实施的方法与理智的缘由,可他此刻更多的想法却跟理智无关。

若崔季明前世喜欢他,是因为将他当作言玉的替代品……

那他就与她携手,一起亲手杀了言玉,和她站在一起看言玉死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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