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婉言拒绝了方孝孺留下他们吃饭的美意,带着沈若寥离开方宅,转到外面的街市上来。
两个人穿着最普通的便服,在繁华热闹的集市上转来转去。朱棣随处买些小吃,坐一坐,和摊主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两句。沈若寥陪着燕王在街上微服暗访,胡乱地四处吃东西,希望能把肚子填饱。
他们路过一个卖鸭汤粉的小贩,便在桌边坐下来,一人叫了一碗鸭汤粉。朱棣一面吃,一面说道:
“嗯,好味道。若寥,你尝尝;这可是应天最有名的街头小吃了。”
那小贩大约四十年纪,笑道:
“二位客官听口音是北方人吧?”
朱棣点头道:“对,我两个都是北平人。”
“北平人?燕王地盘上的人啊。”那小贩叹了口气,便不再理他们。
朱棣觉得奇怪,问道:“怎么老板,好像一听我们是北平人就生气了?您以前被北平人惹过?”
那小贩耸了耸肩:“岂敢;如果有,那也是你们燕王殿下。”
沈若寥问道:“此话怎讲啊?”
那小贩道:“可不;燕王想起兵篡位,打到应天来,二位倒是可以在这边满大街抓人问问,看看有谁会说欢迎燕王殿下的。”
沈若寥看了看朱棣生气又有些,朝廷把他流放到云南去,未免太铁石心肠了吧?”
“就冲你们北平人张口就维护燕王,就可以看出他一定有反心。”那邻居的小贩道。
“空口人了。燕王在北平呢。”
那老汉直起身来,笑吟吟地直视着两人,说道:
“殿下果然谨慎。不过,金某若连殿下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那我才真是白活了。这位,没猜错的话,就是昔日让朝廷谈虎色变,世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高手沈如风的独子,今日的承安仪宾大人了?”
两个人又吃了一惊。面前的人瞬间消失了一切老人应有的老态,体格健壮,红光满面,声音宽广宏亮,双目炯炯有神,有些得意地望着他们的惊诧,看样子也就四十多岁,绝不是刚才同桌的那个老汉。
朱棣惊讶片刻,立刻恢复了冷静,鄙夷地说道:“先生好高明的化装术啊。”
说完,他拔腿要走,那人却在身后泰然自若地说道:
“高皇帝本欲将皇位传给殿下,迫于。先生有话,请先生直言。”
那人捏了捏自己下巴上一撮山羊须,不慌不忙地说道:
“洪武二十五年九月,高皇立皇太孙之时,应天城里出现了一神秘道人,一路高歌一首童谣,弄得京城大街小巷人心惶惶,宫中听闻也甚是惶惑。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高皇将崩之时,该道人又一次出现在应天,走街串巷,放声高歌同一首童谣,闹得满城风雨,宫中上下更是坐立不安。锦衣卫全城出动抓捕该道人,可在他们出动之前,这个道人就已经突然之间销声匿迹,人间蒸发了。高皇帝深感不祥,这才会在临终前授予梅驸马密令。”
朱棣轻轻问道:“那是一首什么童谣?”
那人望了望四周,看了一眼沈若寥,微笑道:
“这童谣只有短短的三句:‘莫逐燕,逐燕必高飞,高飞上帝畿。’”
沈若寥心里一震,只觉得一股劲风从脊柱上刮过,不冷不热,但是力量大得惊人,吹得他险些一个踉跄。
朱棣安详地一笑,望着那人,拜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回礼道:“不敢当殿下如此大礼。鄙人姓金,单名一个忠字。”
朱棣顿时喜出望外:“原来阁下就是金忠先生。道衍大师在孤面前称赞先生很久了。孤曾经求他邀请先生来北平,他却说先生和袁廷玉不一样,不用写信,先生自己会出现的。今日看来果然如此。先生怎知孤是谁呢?”
金忠道:“袁廷玉从十个醉汉当中认出殿下,为何我金忠不能?其实殿下有所不知,我与袁廷玉、道衍大师向来交情甚厚,道衍大师虽然没有写信,袁廷玉却自作主张寄信给我,邀我北上了。听闻殿下携仪宾大人入宫朝贺,所以金某特意赶来应天,自信可以找到殿下,却不料运气如此之好,还可以为殿下和仪宾郎付一碗鸭汤粉钱。”
朱棣开心地笑道:“难怪那摊主恶言相向,孤还觉得他鸭汤粉甚为可口呢。孤身边多了金先生这样的人才,自然是吃得香睡得香了。”
金忠圆滑地说道:“殿下抬举金某了;让殿下吃得香金某勉强可以尽力;让您睡得香那就只有靠仪宾大人了。”
朱棣道:“金先生来得正好,孤还担心天子会想尽名目阻拦我回北平,有了先生在,又有若寥的身手,孤足可以高枕,错,错。春如旧,人空瘦,鸳鸯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1]
沈若寥轻声笑道:“殿下,您心里吟的其实是另一首词。”
朱棣龙眉轻扬:“哦?你都已经钻到我心里去了?那你说说看,是什么?”
沈若寥低声吟道: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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