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星河那天晚上想了许久, 想得心跳终于平复下来, 才想到答案。
他向来没有什么道德准则, 他一切行事的判断不过是他高兴做和不高兴做而已,叫他不高兴了他报复回去,有人待他好了他回馈以同样的报答。然后是如今有人会冒着这样的险来确定他的安危, 他被这样的情义砸得头晕眼花,因此有点失常。
一定是如此。
穆星河努力深呼吸几下,却发现沈岫微微一动, 眉心锁起,吓得他登时僵住不敢动,最后放弃了他的自我调整。
……算了算了,明天再说。
相比穆星河的头晕眼花心慌气短, 沈岫看来要正常很多, 他天色刚明的时候醒了过来,朝着看着已经熄灭的火堆发愣的穆星河微微笑了笑。
“您辛苦。”
穆星河一个激灵:“为人民服务!”
然后就被沈岫拍了下脑袋。
其实穆星河以为他们今次的缘分也不过是这一夜这一面而已,但是沈岫竟然留下来了。
穆星河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并不是沈岫该留之地,且不说那万剑穿心之痛,云浮也并非安逸之所, 受过伤的沈岫不该多留。
穆星河把他的疑问问了出口, 当时沈岫在看崖壁上那些剑修的刻痕,顿了顿, 道:“师父去掌门那里自请惩罚,把剑阵撤下, 为的就是我在云浮多留几日,不至于以真气破损之态离开,他既如此,我自然不能走。”
穆星河想,这对在世人眼里早已反目的师徒关系其实并不如旁人想的那样。
穆星河并不十分信任别人,他也并没有试着让自己去相信,他明白大佬即使是判断错误,他也能为自己承担责任,因此得到了答案,就不再操心。
穆星河事实上还有许多事应该去烦心——比如说宋律死亡的调查结果,背后什么人在推动他走到如此境地,而他若是遭遇意外又该如何从此处脱身……然而大佬在这里,他竟然很安心。
就好像这里不是关押弟子的绝狱,而是遥远的某个人世角落,时间很慢,日子很长。
阴天很多,偶有太阳。再晚一些会下雪,然后水面封冻起来,大雪覆盖一地,天地静寂。崖下的世界很小,看来看去都是那些景物。可崖下的的世界也很大,也不过他们三人而已。
穆星河也没有让自己闲着,他把大佬的去留搞清楚之后就飞快地投入他的修炼之中。
那一日穆星河吹着冷风,看四处如此寂静,他亦无什么生存之忧,开始再度尝试突破。
穆星河闭目进入冥想之境,那一片黑暗中,他的四经百脉、四肢百骸之中的丝丝缕缕真气都清晰地展现在他的心中,百川汇海之处,是他的丹田,而丹田之中有一把折扇,生发出源源不绝的清冽真气来。
他放缓呼吸,真气由丹田开始被他控制住,他的意识顺着汹涌的真气在他身体之中游动,起初他的掌控轻而易举,而后真气的分支越来越多,真气也因此变得越发细微,他需要用十二分的注意力才能全数掌控,一个不漏。
好在穆星河本身对真气控制的锻炼从未停止过,此刻又专注异常,如此庞杂而细微的真气竟然没有一丝遗漏,尽数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那一片黑暗的领域里,唯独真气的河流有着微弱的光芒,穆星河不断寻觅,在那黑暗的深处,寻找到一道门。
有异常明亮的光芒沿着门的缝隙透出来。那道门是虚掩的,他知道。
他使用过药物去强行突破,他拥有着结魄的境界——结魄期的术法,连同着阴阳师系统中的都能为他所用。
但是他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推开这道门,去领略结魄期的全部风景。
因为他的野心,不止是突破到结魄期而已!
穆星河凝聚真力,去临摹着那道门的一切细节,将他的力量附在门上,以自己修行里的所有体悟,倾力一试!
然而他维持精神许久,那道门竟然没有被推开一丝一毫。唯有门后的微光仿佛在诱惑着他——在他的识海深处告诉他,他完全可以放弃这样徒劳无功的努力,侧个身进去就可以溜入结魄期的领域。
穆星河感觉他的心跳越发急骤,甚至他已经能感觉到有汗,伴随着冷风在他额头上滑落,冰凉。
穆星河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坚持着维持自己的真气,而不出片刻,自己的精神力仿佛溃散殆尽,而他对真气的掌控也一同消失,一切都回到最开始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有深深的疲乏。
穆星河长出一口气,瘫倒在地上,睁开眼睛。
光秃秃的树枝切碎了天空的阴云。
他或许明白钟子津为什么会在修行之中显现出难得一见的迷茫了,也或许能明白夏胜衣为什么最后竟然宁愿转头宗门了。
——这结魄期,竟然比他想的要困难那么多……
穆星河呆呆地看着天空,思索自己的过错之处,基础和积累没有问题,《斩月碎星》和《太乙清风》都说结魄期是能够坚定道路磨砺心性的证明,然而他觉得他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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