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收。
花想容已然倒在水泊里, 一地狼藉, 地面也是肮脏不堪, 显得她的模样分外狼狈。她勉力支撑着站起来,手上的披帛已经断裂,难以连成一片, 她干脆就放手叫披帛沉在水中,艰难地结成法印,让真气在她身周凝聚起来。
那个男人俯视着她。天色暗下来, 他的轮廓沾染着阴影,看不清具体的神情:“能撑到此时,已经很不错了。有这般能耐,何必日日奴颜婢膝呢, 花想容?”
他最后的话语带着一点微微提起的声调, 带着嘲讽,也带着些许调笑。
花想容勉强一笑,在真气支撑下艰难站起来。她已是被对方道破真名,如今在对方看来或许浑身都是筛子,但她别无选择,对待这般能耐的魔君, 容不得一点隐藏。她从出手开始就几乎能预料到那是必败之局, 但——直到如今她都不打算退却。
但好在,她等到了。
她以真气护佑心脉, 转过头去看遥远的宫门,勉强一笑:“你看见了吗, 雾散了。”
男子轻笑一声,说道:“那又如何?”
花想容微微闭上眼睛,给自己片刻的歇息时间,气息微弱,道:“你方才,在这里,是等一个雾气进逼,待鬼修吞噬诸人,借此处之力,与鬼修决战于此,并吞噬鬼修之力,此时你便可以确定四周干干净净,前往金銮殿上决一死战。这样一来……你可以确认,你必然不会败。”
男子语气未变,笑容却是慢慢敛下:“……原来,就在金銮殿啊。”
“是,就在金銮殿,”花想容直截了当应道,“不过于你恐怕已经没用了,雾停了,你的计划到此已经不能进行下去。鬼修已死,你如今并不能确定是谁活下来,那么你定然不会冒这个险。”
“为什么你确定我不愿冒险?”
花想容睁开眼睛,她一身狼狈,眼睛却清亮亮如水中墨玉:“你来到这里,就说明你喜爱做好万全准备。的确,人在金銮殿,但是假若把死城看成一处法阵或是幻境的话,那么术法的中枢就在此处。你想要偷取这里的力量……因为你知道这是什么。你想试着掌控它,一旦能被你掌控,即便是坐拥地利的鬼修、统御皇城的摄政王,你也不会落半点下风。因为死城的真气根源,在于一个叫做夺魄破魂镜的法宝之中,你想要借得力量,取出法宝,离开这里,并且恢复自身的能力。——我说得对吗,墨羽君?”
墨羽君淡淡看着她,而后轻轻一笑。
花想容的面色顿时更加苍白——她唤出了此人名号,却没有半点道破他人真名的反应!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墨羽君却好像能窥到她心中所想一般,道:“你没有猜错,可惜了。想不到区区一个昆山派的堂主,竟然也能查到这等秘辛。”
“现在已经是昆山派引仙御使了。”花想容声音低弱,但是语气铿锵,几乎是立刻便开口纠正。
墨羽君没理她,径直说道:“我杀了你,而后取得力量,在这里等待最终之战,虽有差池,但结果仍旧一样。你知道这些自然可以暗算我,出来阻挠我,又为何事?”
墨羽君的神情有几分提防,花想容却是眸光流转,掩唇一笑:“那当然……是为了升官发财呀。”
她看见天光一层一层暗下来了,雾色散去,一场大雨过后,乌云也渐渐消去。
今夜当是晴夜,不知是否月圆,也不知会不会有星星。她真正想做的事情墨羽君或许不会理解,她自然也不会说。
她不喜欢那强加于她头上的规则,正如她不喜欢任何出身就能够注定的命运。她一路汲汲营营,摆脱的不是她的过去,而是她在别人眼中仿佛被注定了的未来。今日同样如此。
她想要改变自己、又或者说是这里仿佛被写好了的结局,即使只有一点改变的可能性,但为了这样的可能,她会去赌。
即使赌注是生命。
花想容笑了笑,看着对方稍带鄙夷的神情,以及要落下来的魔宗术法。她轻叹一声,术法凝成红绫,守护在她身前。只是因为她真气断断续续,红绫看起来也像薄纱一般,一碰就碎。
……可惜了,今晚应当有月。
花想容的防御尽碎,然而却有数道清风拱卫她的身周,叫她躲过术法的锋芒,奄奄一息中,她才听到年轻男子的声音。
“墨羽君,停手——我有叫你不再动手的理由!”
那男子生带一股邪气,花想容倒是很久没想起来他原先的样貌了,大约还是个少年,总是笑嘻嘻的,一脸满不在乎和漫不经心的神情,他的名字叫做穆星河。
花想容仿佛卸去了全身的力量,慢慢坐在破碎的石板上。墨羽君术法凝住,微微勾起唇角,在等穆星河的那一个理由。
“理由只有一个,”穆星河从金銮殿赶来,一身狼藉,头发也半湿不干的,他抬头望着墨羽君,“因为你打不过。”
于是墨羽君又抬了抬嘴角,不置可否的模样。
“你不知道来了谁,”穆星河笑了一笑,“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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