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的目光闪了闪。“没错……我的确说过……你真是一直都蠢得让人受不了……”柳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山南启程前往仙台的前一晚那些不太愉快的记忆,此刻完全在她脑海中复苏了。可是即使他说了那么凶狠,那么残酷无情的话,她还是不会痛恨他的啊。因为他说的是实话。一直都是实话。柳泉轻轻咬住下唇,嘴唇微微地抿起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是啊……但即使是那样的话,也让人怀念呢。”她出人意料地轻声回答道。山南一瞬间似乎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了一点眼睛。但是他很快就低笑了一声,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曾经……想要帮一帮你的,因为你那种愚蠢得不得了的……拼命的样子……”柳泉霎那间错愕地睁大了眼睛,好像不敢置信似的紧盯着山南苍白的脸。“也许……我不适合做这种事吧……”山南呛咳着,唇角浮现一丝嘲讽似的的笑意,目光穿过柳泉的脸庞飘远,好像在注视着记忆里的某些时刻一样。不知为何,看到他这种表情,柳泉突然想起了庆应二年的夏天,那次难以忘怀的夏日祭。那天晚上,当近藤挂着憨厚热情的笑容,极力鼓动着土方和柳泉一起重新去一次祭典的时候,土方曾经想要推辞。那个时候,是山南脸上挂着令人费解的笑容发言了,强迫似的堵死了土方推辞的一切理由。山南当时曾经说过的话一句句又重新浮现在柳泉的脑海里。当时他突如其来的发言充满魄力,压迫着土方在迟疑和踌躇之中最终没有反对近藤的提议——山南当时的介入不管怎么总有点奇怪,而她直到今天才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山南先生……我……”柳泉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吗……山南先生……你当时说过的那些……那些发狠的话,原来……原来都是这种意思啊……忽视了这样默默为自己着想的心意,柳泉感到一阵罪恶感和不安。她微微垂下了眼睑,脸上露出充满歉意和自责一样的忐忑表情。山南轻轻地笑了起来,握着她的那只右手的五指略微握紧了一下。“你不必向我说什么。”他淡淡地说道。“因为我想要知道的,好像现在已经都明白了。”柳泉一瞬间感到心脏重重地捶击了一下胸口。而她甚至搞不清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又因何而起。同样跪坐在地上的土方一只手中紧握着平助的手,另一只手中则紧握着山南的手,就那样沉默地跪坐在柳泉的身旁。他好像隐隐在咬紧牙关,忍耐着即将与并肩战斗多年的同伴和好友永别的痛苦。对于山南和柳泉的对话,他没有流露出丝毫自己的情绪,就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似的。山南的视线从土方的脸上掠过,最后投向跪在他身旁,眼里噙满泪水的柳泉。他脸上的表情平静柔和,就好像从未像现在这样认真注视过她一样,深深地凝视着她。“我好像……从未感谢过你在大阪的时候……救了我呢。”山南的目光温柔而平和地停留在柳泉的脸上,用一种安静的语气重新提起了当初那残酷的一天。“雪叶……谢谢你。”“山南先生……”柳泉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难道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所期望着的,和别人之间更深的羁绊吗?以山南为例,她亲眼看着他的左腕受到了重伤,亲眼看着他喝下变若水变成了罗刹,亲眼看着他在时光流逝中一点一滴地产生改变,愈来愈难以抑制自己那种属于罗刹的阴暗、偏执、凶狠、嗜血的一面……直到现在,她又要亲眼看着他死去,从世上彻底消失?!山南冲着她露出浅浅的笑容。“一直以来……都承蒙你的关心和照顾。”他说,语气里带着久违了的柔和宁静之感。“但是我不仅没有表示过感谢,甚至还曾经对你恶言相对……”他此刻应该是承受着常人难以想像的巨大痛苦吧。刚才他和土方对话的时候,声音就已经断断续续的了。但是现在,他却好像恢复了正常的语速一样,除了惨白的面色之外,几乎看不出来他是个生命将尽之人。……难道是……回光返照吗?!柳泉不敢再想下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只能难过地摇着头。“不……请别这么说……山南先生……”泪水软弱地涌出眼眶。“山南先生一直是我所尊敬和重视的人……”山南突然微微一笑,注视着她的目光变得平静温柔。“……谢谢。虽然这么说有点晚了,但是……”他艰难地换了一口气。直到这个时候,才容许自己显露出一点点生命将尽时的脆弱痛苦。“在生命的最后能够看到你……和土方君,能够……好好地跟你们告别,真是……太好了……”这句话不知为何一瞬间击中了柳泉的心。大颗的泪珠争先恐后地从她的眼眶中奔出,滑过她的脸颊,沿着她的下颌弧线坠了下去,滚落在他的身上。“山南先生……山南先生……”除了重复着他的名字之外,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脏疼痛得像要炸裂,强烈的痛苦将她的心脏压缩成了小小一团,使得她呼吸困难。“……啊。”出乎她的意料,山南居然轻轻回应了一声她的呼唤。他的脸色已经像他的发色一样雪白,眉目间又缓缓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铁灰色——任是谁看到都会觉得,这张脸的主人已经不可能再多活更久了。他含笑注视着痛哭的柳泉。“在最后……请把我的胁差……拿去吧……”他艰难地一字字说着,已经没有力气自己动手从腰间取下那柄小太刀,也没有力气再转移视线看一眼它作为示意;他只是凝视着柳泉泪流满面的脸,笑容宁静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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