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深谷,迁于乔木。嘤其叫矣,求其友声。”————————【诗·小雅·伐木】>
壶关之外的冀州军已经后军变前军,有条不紊的撤退了,此时尚且扎营不动的,只剩下最靠近壶关的张郃所部。>
张郃低头打量着坐骑,嘴里哼唱着一首河间老祖传颂的歌谣,口中吐出的气味在清冷的空气中凝成一股白雾。作为袁绍便于指挥、分权而在麾下新设的三个都督之一,郭图并没有将身为宁国中郎将的张郃放在眼里,他骑在马上,看似与张郃并辔,实则在不经意间超过了对方半个马头。>
郭图自得的抚着唇髭,眼看着在烟雨中静默矗立的关城,轻声说道:“凭他这些天表现的能耐,应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张郃眼力深沉的看了那座关城许久,缓缓吐出一句话:“很难讲。”>
“很难讲?”郭图抬了抬眉,看向张郃,有些讶然于对方不卑不亢的答复方法,似乎并没有将自己这个后军都督当做上官:“你认为张辽不会出关突袭?”>
“我军分批撤走,每军皆有都督、中郎将指挥调配,看似散乱,实则进退有序,毫无阻滞。”张郃神情淡薄的说道:“张辽兵少,又有守城之责,断然不会眼见我军退兵齐整,还来犯险。”>
郭图心里有些不乐意,由于他请命断后就是想最后安排一番,看有没有机会借退兵的时候将张辽诈出来,若是能借此夺得壶关,当不失为大功一件。如今被张郃一口断言,郭图很不自在,感到在对方眼前落下颜面:“你与张辽曾经相识?”>
“不曾。”张郃拱手道:“由于这次在战场上见过几面,故而对其作风有些熟悉。”>
“哼,见过几面,就敢擅发妄语了?”郭图冷笑着说道,然后拨马便走:“先命本部兵马丢下旗帜杂物,做出仓促而退的假状,以诈他出城。彼年轻气盛,见大功在前,有机可乘,岂能不出来袭我?”>
张郃没有理他,任凭郭图传令下往以证实自己的能力与计谋,他依然站在辕门处,看着宏伟的关城在斜风细雨中若隐若现。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壶关城下,下一次与张辽见面,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往了。>
实在郭图说错了一句话,并不是非得长期相处相识才干说透对方心性,这世上有一种人,尽管以往没有任何契交,但只要接触几次,便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性格。>
他与张辽,是一类人。>
当郭图期待许久也不见壶关有什么动静的时候,张郃意料之中的勾起了嘴角,无声之中像是自得于自己正确的猜测。>
郭图有些没面子,迁咎似得瞪了张郃一眼,而后与张郃带着剩下的人马撤退了。>
此时的城头上,张辽也正看着张郃等军远往,看着敌军散而不乱的队形,张辽如释重负的吁了口吻,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
“幸而将军没有下令追击,不然可就麻烦了。”常林有些惭愧的说道。>
张辽轻笑一声,转过身来,说道:“张燕等一干黑山军尚未平定,还是留点气力吧。”>
“听说国家筹备招降张燕他们?”常林问道。>
张辽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张燕的儿子张方现在还软禁在壶关:“张燕好歹也是孝灵天子钦封的平难中郎将,在黑山军名誉很高,黑山蛾贼如今固然破败四散,若是能招降张燕,由他出面,也能为朝廷收徕数万户百姓。让这些黎庶比照白波蛾贼投降后的规制,留在上党、太原等地屯田,总比盘踞山上做贼的要好。”>
“常公,你这一趟过来,上党可还安好?”>
常林这次奉骆俊之命,特地与粮草辎重前来壶关,并详述上党的情况:“骆公与诸家部曲退守屯留,如今河东贼乱业已弭平,境内已无显患,只剩下些许盗贼,不足为虑。”>
说罢,常林又忍不住叹道:“只是惋惜了那几家豪强,世代簪缨,断尽于乱贼之手。”>
上党本就残破疲敝,经此一战后,更是田野荒芜,仅有的几家豪强,除了追随骆俊退守屯留以外,剩下的要么参与范先叛乱,在河东被南军一概剿灭;要么就是来不及撤离,甚至还妄想凭借申明来保持中立,让范先却步,没想到被缺乏军资的范先派兵劫夺。其中上党陈氏、冯氏两家豪强对常林有恩,此次也都家破人亡,逝世于兵乱。>
“是啊。”张辽对这些豪强的兴亡没什么感想,不冷不热的回应道:“骆府君治民很有一手,此事过后,上党彻底安定下来,百姓黎庶也将真正恢回生息。”>
常林愁闷的点了点头,固然他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不再把治理豪强即是治理黎庶当做准则,但此时上党灭亡了那么多豪强,往日受豪强荫蔽的流民、佃户一时都无所依回,数万人亟待安置。这让他有些悼念那些豪强还在的时候,若是豪强仍在,这些黎庶也不至于流散各地。>
如今上党豪强式微,治理流民,休养生息,也只能靠以骆俊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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