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等博综古今,义理该洽,考前儒之异说,符圣人之幽旨,实为不朽。”————————【旧唐书·孔颖达传】>
“地动仪的修复也是一次格物的过程,你姑且试试吧。”天子拍了拍马钧的肩膀,连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态度着实不像君主对臣子、反倒像是先辈勉励子弟,并寄予殷切的期看:“先贤的才智,子弟若是不能继续、领悟,岂不是愧对?”>
马钧极为失礼的与天子对视了一会,很久,方才下拜,冷静的应对道:“臣谨诺。”>
从今天过后,马钧忽然感到,自己可能不会再口吃了。>
“王辅。”天子说着,便转身走出了屋舍,筹备出发回往了:“你回往后从将作监、考工监等处拣选一些良匠,把他们组织起来,一同参与地动仪的修复。”>
“谨诺。”王辅感到此时非比寻常,脑中灵光一闪,问道:“是否要有个名目?”>
修复地动仪就是名目,王辅明知故问,实在是想更进一步。>
果然,天子早有这个打算,如今各种机会都已成熟,他便不再躲着掖着了:“从将作、考工之外新建一处衙署,专以研究农、兵之用。挂靠在太学名下,就叫格物院,以‘格物致知’为训,由韩暨来做这个主事。”>
“啊?”王辅一时没反响过来,愣了愣,没想到这个地位终极没能落在他头上:“韩暨?”>
韩暨是南阳人,少有显名,司空辟而不就,因避袁术征,徙居山野。荆州牧刘表对其外宽内忌,韩暨惧命,正好那时关中平定,而关东纷乱不止,他便从武关逃到关中,为亲族、尚书郎韩斌所举为郎。>
“就是韩暨韩公至,他对这些技艺很感兴趣、也很有想法,正好尽其才。”天子如何看不出王辅心里的算计,同样是王氏兄弟,对于王端,天子是刻意栽培,由于他温润敦厚,一切行动都很可控;对于王辅则不然,此人太机敏、不拘束,又年轻,若是不好好磨砺一番,很轻易刺到自己。>
何况天子向来讲究的是稳扎稳打,不会学孝灵天子搞鸿都门学,并以此授官为吏、将经学士人阻尽于外的傻事。格物院的牌子挂在太学之下,就是一个最好的明证,天子只想把它打造成一个新工艺的研究所和实验室,为朝廷供给先进的农业、军事技巧,不会让其彻底撼动经学的理论基础以及士人为官出仕的道路。>
很快,天子微行灵台,亲察地动仪、并为‘格物致知’做出新解,反驳郑玄的理论的消息传遍朝野。支撑者有之,非议者也有之,大多数人都将眼力集中到天子与郑玄之间的理念分歧,而很少有人关注由太学仆射潘勖带头组建、韩暨为主事、马钧为副手的格物院。>
这正好符合天子的预期,而且在经过优良官吏进修的吏治科、基层军官扫盲的教化科、以及英烈遗孤的蒙学等杂科之后,臣子们已经对天子给太学五科之外屡屡挂靠旁科的行动见怪不怪了。>
只是仍会有人感到奇怪,太学是什么时候开端从纯学术性变为综合性的教导机构的?>
最初的时候天子不还明确表现太学要‘五科并举,首重明经’么?>
这也是郑玄怀疑的问题,他这些天一直都在思考,无论是天子所提出的‘天子之责’、‘学以致用’与‘人心齐一’、还是最近对于‘格物致知’所提出的新解,这些都是天子对经书的独到见解,不仅反响了天子的为政喜恶、甚至反响了天子的思想。>
郑玄这么久以来都在尝试着懂得天子的为人、把住天子思想的脉络,直到现在,郑玄才算是渐渐明确了。>
天子有复兴的壮志,也有相应的能力与实力,郑玄尽不猜忌天子同一天下、开一代盛世只是时间问题。也正是由于如此,郑玄才会选择来到长安,才会选择在太学论战中帮天子唱出一戏,为的就是他来时的初衷,同时也是他与天子之间不成文的默契。>
“孝武天子有《年龄繁露》申天人感应之说、孝章天子有《白虎通义》定五经异同之理,故每逢太平治世,皆有大论出。”天子这回在天禄阁召见了郑玄,在座者还有太仆赵岐、光禄勋杨彪、御史中丞桓典、侍中崔烈、兰台令史蔡邕、秘书令荀悦等大儒。他们无不是今文经学大家,身上要么有着教导天子学问的重任、或者就是《皇览》、《东观汉记》等书的重要编撰者。>
摆出这副阵仗,任谁都知道今天要议论的是什么事。>
天子也不含混,直接开门见山:“汉室复兴,此乃百年间仁人志士所心憧憬之的大业,方今天下,首重武功,但与此同时,文治也同样重要。文武并盛,才是治世之兆,前者所言《年龄繁露》、《白虎通义》皆是文治的菁华。如今朝廷矢志复兴,武功已经在绸缪之中,这文治也当始议了。诸公可愿为我的董仲舒、班孟坚,为圣人之学再开一部大典?”>
众人早已有了心理筹备,此时倒也不惊,反而饶有兴趣用眼神互相确认了一番,以无声来对当前的人选表现批准。<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