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义易明,铜山西崩,洛钟东应,不以远而阴也。”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三
“琴与琴之间尚是如此,琴瑟之间亦是,声音彼此协调相谐、共振增声,《诗》曰‘厥声,肃和叫’,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天子看着犹在震惊之中的马钧,神情安静的说道,心里却是过足了传道教授的趣味。
刘琬不是马钧那样穷苦人家出身、从小没有书读,连好不轻易买一本《孝经》,捧在手上视若珍宝,成果还创造是字句错漏的。刘琬的父亲是曾与大将军窦武谋诛宦官的名臣、侍中刘瑜,广陵靖王的后人,家中典躲如林,从小就浏览广博。刚才看完琴师的演示之后,如何不晓得这一幕正是出自《庄子》里的故事?
固然不是很明确天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出于一个官员的基础素养,他还是拱手附和了几句:“陛下所言颇合乐理,臣等受教。”
天子看了刘琬一眼,似乎并不是很满足对方的这个回应,好在他的期看并未放在刘琬身上,而是看向马钧。
“可是,臣、臣不明确。”马钧不像刘琬、张固这样懂得人情圆滑,反而有一种单纯,他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一弦动,另一弦则起,二者之间如何会有共振?”
刘琬一惊,他没想到马钧会这么诚实,万一这个问题把天子难倒了,天子岂不是很没面子?关于声音是由什么产生、又是靠什么流传,古人一直没有在这方面做很深进的研究,往往都将其扯上未知的‘怪力乱神’。即便如此,假如不是像刘琬这样博览诸多阴阳家、道家的杂书,那些只修习正统经典的儒生恐怕连‘两琴共叫’的典故都不知道。
他生怕天子答不出来,徒然招惹祸端,只好抢先说道:“臣听说孝武天子时,未央宫前殿之钟无故自叫,声振不止。乃诏问太中大夫东方朔,其曰:‘铜者山之子,山者铜之母,以阴阳气类言之,子母相感,山恐有崩弛者,故钟先叫’,后五日果有郡守上疏某处山崩。可见阴阳之气,能使二者虽处远地,犹能相应,而琴瑟有夫妻之感,正合乎其义。”
马钧一脸恍然的样子,古人都很信任鬼神与阴阳之说,何况此时正是谶纬大行其道的汉代。纵然是讲究实际,研究格物的马钧,一时也不能幸免,看上往像是被刘琬给说服了。
这副脸色看在天子眼里,却让天子有些不兴奋了,他本来想借此引起马钧对声学原理的探究兴趣,没想到中途被自作聪慧的刘琬给带歪了话题,差点就要把马钧引到唯心上往了,这让天子如何甘心?他佯怒的看了刘琬一眼,吓得对方瑟缩着脖子,不敢持续言语。
然后天子倾起上身,将刘琬所说的话置若罔闻,顾自对马钧说道:“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来,可见我确实未曾看错于你。至于你所问的,你得先知道为何一物必得经敲击、弹拨,方始发声呢?你回往以后不妨先自己想,只有明确了这个道理,才会知道何以共振。”
“臣谨诺。”马钧迟疑了一下,带着满腹的疑问应诺道。
马钧实在是个非常聪慧的人,只是他的聪慧并没有表现在经学上的成就以及治国理政上的能力,而是突出在技巧领域。在天子看来,他手下并不缺治国理政的大才,缺的是马钧这样能进步生产技巧与生产力的科学家。要想持久的进步生产力,尽不是仅仅研制出几个机器就能了事的,要害还是在于最基础的科学理论与原理这也是格物院建立的宗旨。
天子打算从韩暨、马钧、张固这两代人开端逐渐灌输探究事物原理的思维方法,盼看能借此摸索出一套完整的科学理论系统。只要有了这个系统,再搭配上合适的制度,就能为天下造就出源源不尽的科研人才,新技巧就会如雨后春笋般主动冒出来,而不是全靠天子一个人用后代的知识来被动的推动。
声学是物理学最基础、也是最简易的一门,天子打算从此着手,先试试马钧他们的能力。
说完了这些,天子再次看向刘琬,刘琬此时正为天子对马钧那句‘未曾看错于你’而震惊,他实在没想到马钧在天子心中还有如此地位。难怪这回特地点名要他觐见,灵台那群阿谀奉承的属吏自己糊涂倒也罢了,险些还连累了他。好在刘琬自忖平日处事公平,没有为难过马钧,尚且还有的补救。
刘琬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动机,正在这时,却听天子说道:“你适才所言东方朔的故事,正可引为佐证。既然是五日之后得闻远处山崩,依处所传讯的速度、路上所耗时日,可知是先有山崩,而后才有钟叫。山崩之声,使铜**振,沿用至此次地动仪有警之事上,孰非是地动之音,使仪器主动?”
面上仍带疑色的马钧此时听了,心里恍然,似乎从天子提到的这些例子中抓到了什么,仿佛一扇紧闭的门扉终于被人推开,眼前豁然豁达,色彩缤纷。
与醉心于‘万物之理’的马钧不同,刘琬更偏向于懂得天子适才说的这些话背后的深意,天子这话看似含混的解释了地动仪为什么会动,实在却把一切都推给了未知,而这个‘未知’又让马钧自己往摸索,这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天子也没想过刘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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