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院子里有棵大枣树,树上的枣子熟了,袁子卿知道,她离开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在医馆一住半个月,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静静的,度过这一段只属于她的时光。在这段时光里,她是袁子卿,她喜欢的苏秦一直在她身边。虽然他始终彬彬有礼,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最重的鞭伤在右肩,为了让这段时光留下些许动人的回忆,她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耍了各种各样的无赖,要苏秦亲自替她上药。医馆里的两个药童都偷偷笑了她好几回。
袁子卿躺在长椅上,静静等着,每天这个时辰,苏秦都会来替她上药,她看着窗外的大枣树,心里紧张的期待着。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起来,离开之后,她真的能管住自己不再喜欢他吗?
苏秦端着药盒子进来,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走到长椅边的凳子前坐下,“理王刚才派人来……”
“苏秦。”袁子卿打断他,“有什么事,上完药再吧。”她一边,一边伸手扯了扯衣襟,露出白皙的右肩,原本狰狞的疤只剩淡淡的印记。
苏秦挑了些药膏,在她肩头细细涂抹,她扭过头去看着他,一直看着他。这真的是个极好的角度,从下往上仰视他,这么近,这么真实。肩上的轻柔触感,足以搅乱一池春水,苏秦,若你喜欢上别的女人,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他的衣服上有股好闻的草药香,随着他摆动的衣袖,时淡时郁,过了一会儿,她有些昏昏欲睡。
苏秦收起药盒,看着她的睡颜长长叹了口气,但愿他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袁子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身上盖着薄毯,手边的桌案上点着蜡烛,毫无预兆的,眼泪夺眶而出,平静且温暖的时光行将结束。当明日的太阳升起,她将亲手将袁子卿埋葬,从此抛开她的一切。霍瑾依,宛若新生。
第二日辰时,理王府的轿子候在了医馆外。
苏秦没来送她,她也没去向他道别。一大早便梳洗打扮妥帖,她的人生,既然没人愿意负责,她自己总不好弃之不管,这不是她的风格。她不仅要管,而且要管的像像样样、漂漂亮亮的。
理王府的大、构造、布局同勤王府差不多。练武场北边挨着理王的书房有并排三间厢房,平常没人住。不过最靠右的一间,李拓若是来府上给几位殿下上课就会暂居于此;中间的厢房,大部分时间空着,只有理王同理王妃,或者侧妃吵了架,才会独住于此;最左边的一间,一直空着,霍瑾依就被安置在此。
厢房的位置其实很好,也很幽静,与理王妃和侧妃的居处一西一东,平常若不是有心来此,当是碰不到的。霍瑾依觉得,理王这么安排看着用心良苦,却定会给她招来很多麻烦,擅妒是女人的天性。据,理王妃是丞相家的掌上明珠,两位侧妃也都出自朝中重臣的家族,她这么突然的闯进她们的世界,以后的日子想必不会安生。
理王府的管家姓金,是个四十开外的男子,个子不算高,瘦瘦的,看着十分干练精明,一路将霍瑾依引至厢房,“霍姑娘,今日你先在此歇着,王爷为你请的师傅明日才到,缺什么短什么,吩咐下人。”
“谢谢,有劳了。”
能自己动手的事,还是自己动手,把别人的客气话当真,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霍瑾依简单收拾了行李,打扫了房间。晚上,做了简单的晚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苏秦,想起他炖的汤、他熬的粥,心里的感慨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二天一早,霍瑾依打开房门的时候,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门口竟然站着个人。是个十分美艳的女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凉凉道:“我叫青烟,奉王爷之命教你习舞。”
霍瑾依微一颔首,“有劳。”
接下去的日子,完全出乎霍瑾依的预料,她忙得连被王妃、侧妃撞见、偶遇都不曾发生,青烟对她十分严厉、十分苛刻,几乎可以用拼命来形容。整整一个月,日复一日的练习基本功,开始几日,霍瑾依觉得咬咬牙还能坚持,半个月后,她觉得忍无可忍。这日一大早青烟来叫她,她站在门口不愿动,“我实在太累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病倒,今日容我歇歇行吗?”
青烟面无表情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不习舞,去哪儿都成。”
青烟找金管家要了马车,霍瑾依一上马车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她真的从没这样累过,以前在幽州,袁氏镖局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她虽然是投奔大伯的孤女,但府里下人众多,大伯对她不薄;在勤王府的时候,虽她和勤王的关系一直有些扑朔迷离,但勤王从未亏待过她,锦衣玉食,伺候她的奴婢伶俐周到;在苏氏医馆的日子就更不必了,美好的都不敢去回忆;就连先前逃亡的日子,也只是身体上的疲劳,不像现在,身心俱疲。
“霍姑娘,到了。”青烟拍了拍霍瑾依。
霍瑾依坐直身子,醒了醒神,她居然毫无所觉得睡了一路,万一青烟有个什么歹念,她岂不就交待在她手里了,太大意,实在太大意。
“跟我来吧。”
下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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