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容哑然仰起头看了被云遮掩的圆月,良久,转身离开了北苑。
自从回京以后,李瑾容极少能睡个安稳觉,若是心中有事更是彻夜难眠。他今夜烦心,索性回到书房继续做事。
室内的蜡烛已烧半,书房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案板上浅眠的李瑾容并未知晓,有人进来。那人缓缓走近了李瑾容身边。小心翼翼的在他身上披了一件藏青色的披风。
饶是那般小心,却还是惊醒了浅眠的人。
李瑾容迷糊间下意识的握住那来不及收回的柔荑低声呢喃“你来了”
“没想到还是把你惊醒了”女子略带歉意道。
李瑾容闻言睁开了眼,看向来人,不自觉的松开了手“这么晚,怎么还没有休息?”就在刚刚的那一刻,他恍然回到了不落城的日子,那时候洛歌也是这般照顾着自己,嘴上还总是带着责怪的语气。他认错了人。
沈苒忽略掉心中的不适,将手收了回来“妾身睡不着,本想出来走走,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瞧一瞧。”
李瑾容自起身子,将披风带子系在胸前“夜深露重,还是早日回去休息吧。”
他整理着被搁置的奏折和文书,将东西一列列的规整好。
“王爷今日才刚回来,怎么不好好回去休息,妾身还以为王爷会去王妃姐姐那里。”
李瑾容拿起笔,低头写着什么边写边低头道“洛歌身体不舒服,我怕打扰到她,左右无事,就过来先做些。不然这些事放在这也总要处理的。”
“事情每天都会有,王爷莫要伤了身子。”沈苒将李瑾容手中的笔夺了过来不客气道。
李瑾容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不由得失笑“你这作何?”
“王爷这般拼命,妾身自然也是心疼的。身子是自己的,你不为自己负责,妾身可是要为你负责的。”沈苒边说将笔放置回桌子上。
曾几何时,洛歌也是这般叮嘱着自己,佯怒着自己。如今看着沈苒寡淡的脸,总会让他想起当时那个乖张盛怒的江洛歌。
“王爷”沈苒唤他一声。
李瑾容似乎还没有从中回过神。
试探的继续道“王爷?”
“恩?”李瑾容回神茫然的看向沈苒。
“王爷刚刚在想什么?”沈苒笑道。
李瑾容松了口气“没什么,笔都被你夺了,我还留下来做什么”他将书桌上的东西都规整到了一侧,站起了身。
“走吧,我送你回去。”
沈苒虽在笑,心底却带着苦涩。
只是送回去而已吗?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跟着李瑾容走出了书房。
两人并肩而行,走到一处时,沈苒不小心踩到了衣角。李瑾容手疾眼快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李瑾容皱着眉,似乎在责怪着。沈苒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两人的倒影被月光拉的很长很长,就像是相恋很久的一对璧人。
而倒影尽头的一处树荫下,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江洛歌。
江洛歌白天在宫中已经睡了许久,在靖王府喝了药之后她身体不适直接睡了过去。夜半醒来,才想起之前李瑾容曾说过,他晚上会过来看她。
看着空落落的房间,江洛歌不知为何,觉得心中有些低落。
李瑾容为什么没有过来?是怕打扰自己休息?还是一直在书房忙,又或是,在沈苒的房间里?
江洛歌烦躁的抹了把脸,就跑了出来,她去了李瑾容的房间,被褥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她想也没想的就去了书房的方向,看见的却是面前的这番画面。
她躲在阴影暗处,看着面前的二人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飘来她的轻叹“江洛歌,兜兜转转,你还是活成了你最不想活的样子。”
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卑微怯懦的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个患得患失,猜忌,不安,小心翼翼的自己。
江洛歌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这种悲观已经渗透在她的骨子了。只不过,这么多年,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特别像是个操控者,因为无论任何的绝路,凭带着原来那个世界所带来的东西,都会将在这个世界留下足迹。
可当自己真的决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当初的自己也渐渐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还记得,当初在金逸轩面前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她不是当年的沈惜然。
是,她的确不是当您的沈惜然,她是二十一世纪那个自卑怯懦的江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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