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往回奔。
晚饭刚过,晖露园的小院儿外便有人打门。
看见是秦月潆怯生生站在门外,绿芜、彩薇又是惊讶又是意外。
进了正屋,浅夕笑意柔和,月潆一下鼓起勇气,将丝囊捧到浅夕眼前:“四姐姐,下月是姨娘的生辰,潆儿想求四姐姐帮忙制盒胭脂。可好?”
丝囊里,一掬掬垂丝海棠红如云霞,屋里气氛顿时一冷,绿芜、彩薇面面相觑,都变了脸色。
“四姐姐,不,不行么?”似乎也觉出冷意,月潆低了头,偷偷看着浅夕。
“六妹妹一片孝心,怎会不行?”拉了月潆坐下,浅夕随手从丝囊里拣出一朵:“这海棠开得真好,做胭脂正合用,我们园子里可没有这个。”
“真的么,这是五姐姐许我去海棠苑摘的,再晚两日,就要谢完了。”月潆满眼欢喜,毫无防备。
果然如此……彩薇立在一边攥紧了手,后槽牙咬得直发疼。
浅夕淡然一笑,皱眉道:“可惜我这里装胭脂的细瓷盒儿都用完了,六妹妹明早能不能给我送一个过来。”
“可以可以,明日辰时潆儿便送过来!”月潆早就好奇胭脂是如何制得,若明日能再来,说不定还能瞧个明白。
送走了秦月潆,绿芜心中沉甸甸的。上次制石榴胭脂时浅夕就说过,如蔷薇、海棠之类都属一性,都需玉簪花来配,所以用不得……二房这分明是铁了心要把自家小姐往坑里推。
彩薇更是气愤:“她们居然连六小姐也利用,难道是想事后把罪责推到六小姐身上不成?我们小姐哪里招惹了她们,一定要大家撕破了脸做仇人?!”
“那便如她们所愿!”浅夕眉间一片寒意。
遣了莺歌出去倒茶,秦月茜一脸愁色看着秦月曦:“三姐姐,我方才已让雀巧去打听过了,那丫头给咱们制的胭脂都是这个方子,说是明日就给送来。这可怎么办,白白让她逃过不成!过几日便是花神节,三姐姐你先前想的法子可还能用?”
任秦月茜百般急切,秦月曦只是冷眼不语,末了才冷冷道:“办法自是管用,就怕有的人胆子不过粟米大小,又怕撇不清干系,推三阻四的,倒不如算了。”
被激得脸一红,秦月茜硬撑道:“三姐姐哪里话,那是小花蝶,茜儿自然什么都听三姐姐的!”
“那好。”直起身来,秦月曦莞尔一笑:“别说,这次还非得你出面才能成事。”
转眼便是五月,群芳摇落,花神退位。
芒种一过,人们便要结绸祭饯,酬谢花神,于是就有了花神节,送花神的风俗。民间大多以新麦蒸出五谷瓜果来祭祀祈福,深宅大户里的姑娘小姐则换上轻罗裙,送春迎夏。
秦府中也一片欣欣之象,五彩丝绦挂得满树满园,小姐、丫头们都聚在园子里赏玩,好不热闹。
秦月茜一身湘湖纱纹裙盛装打扮,身后的雀巧穿着单薄的软罗衣,俏脸儿气色光润、红粉菲菲,每多看一眼,都让秦月茜气得直冒火。
从来做贼心虚,那日,浅夕制的石榴色胭脂一送来,她便顺手赏给了雀巧,现在想想,这样一盒胭脂在天香阁少说也得四五十两,心里肉痛不止,秦月茜越发将浅夕恨了千万遍。
捱到下午,趁秦月澜不备,秦月茜引了六小姐月潆去僻静处说话,月潆难得见秦月茜有好脸色,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两人便在一处石山子下挨身儿坐了闲聊。
“下月便是你姨娘生辰,你可备了礼物?”秦月茜随口攀谈,所说的姨娘,正是月潆的生母卫姨娘。
“我绣了五福荷包给姨娘添寿。”月潆不好意思的扭着帕子。
“怎么又是这些东西!”秦月茜传递出极含蓄的不屑:“不是做鞋,就荷包,如今你也大了,就不能给姨娘送些好东西?”
月潆立时红了脸:“二姐姐说有心意就好。”
“嗤,什么心意!我们都是姨娘生的,谁还不知道谁?”秦月茜哂笑:“横竖你那点子箱底儿还不都是你母亲收着,你姐姐管着,你想动也动不了,是不是?”
“你就这样死脑筋,不用自己的银子就送不了好东西了?祖母过寿时,我还给我姨娘挣了一对赤金镯子呢,足二两重,祖母亲口赏下来的,谁敢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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