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因着客栈中凶手尚未找到，夜里守卫多了不少。
不过，也少有人会认为眼前走过的这位老人家会是凶手，侍卫只叮嘱她别随意走动，又见到她恰好向少爷房间反方向走去，倒也未曾在意。
她弓着背，小步靠近那间屋子，黑暗中，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
谢瑶喘口气，又继续贴近那屋子，迷药穿过窗纸被吹进去。
她哆嗦着收好，取出腰间尖刀，顺着门缝挑开了门栓。
不曾发出一点声响，她便窜进屋子中，扣好了屋门，整个身子靠在门框上，她尽力压下自己轻微的喘息声，一双眼睛渴望地看向屋中床铺。
那隆起的被子下应当正卧着两具年轻的身体，谢瑶舔舔皱巴巴的下唇，对鲜血渴望更甚。她颤巍巍向床边靠近，余光却瞥见一旁榻上似乎还卧着一人。
这榻上之人明显离她更近些。
意识到这一点后，谢瑶微怔，举着刀的手一转，身子便转向那榻边。她眼中满是贪婪，加之有迷药，更不曾担心，彻底忽视了那床上睁开的双眼。
红袖侧卧在床上，她好整以暇地望着谢瑶举动，眼见她愈加靠近楚月，红袖嘴角也浮起一抹讥讽笑意。
若不是楚月说不习惯和别人同床，非要与她分开睡。或许她本会拦着一二。
可如今情形是楚月一人所造成，她也只得一旁看着了。
高举的匕首反射出一阵寒光，映在那榻上熟睡的女子脸上，可她却仍旧双目紧闭，丝毫不曾察觉这突如起来的危险。
一旁看戏的红袖，动作愈发随意起来。她随手从枕下取出瓷瓶来，修长的手指轻松打开，捻了一颗珠子，丢尽嘴里。牙齿将珠子咬碎，甘甜的汁水洒满口腔，一如那尖刀落下后将喷薄而出的血迹。
红袖双目紧盯那即将落下的尖刀，唇角勾起。她颇有些惋惜地想，若不是楚月执意要单睡一张榻，本可以活得更久些。天上人间，想要爬上他床上的人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机会摆在这女人面前，她却不曾把握。
刀尖终于落下，鲜血喷涌而出。一旁谢瑶露出痴狂的神情，她望着榻上女子心口喷薄而出的血迹，发出了压抑的笑声。
红袖一手将那瓷瓶塞回枕下，指尖却摸到那尖锐纸张。她微愣，旋即反应过来，那是楚月丢给她的护身符。
楚月功力远在她之下，因此这护身符能抗住的妖魔鬼怪本就近不了她身，这符纸于她而言实在无用。
可下一瞬，她还是猛然出现在榻边，挡下了谢瑶即将再次刺下匕首的双手。
“你是谁？”谢瑶声音沙哑，早已不复往日娇媚。
红袖一挥袖子，唇边浮起讥讽的笑意。她自是不在乎楚月生死，可摸到那符纸却又多了份心思，她要亲眼看见楚月得知她真实身份后该是怎样惊恐慌张。那场面定比如今被一刀插死有趣得多。
她勾勾唇角，一挥衣袖，愣声道：“无趣，还是早日了解得好。”
谢瑶瞪大双眼，这熟悉的威压，她恐惧出声：“你，你是，”然而话未出口，便被对方一掌碾碎，魂魄顷刻消散。
眼前谢瑶不过是个可有可无之人，她甚至不曾费心掩饰自己身份。往日里，下属面前，她便是爱才仁慈的魔尊。高人面前，他便是一心练功不理凡尘的性子。可如今身边之人都太弱了些，他不需掩饰，也不必掩饰。
白日里佯装位胆小温柔的姑娘，也不过是为陆裕书真实面貌探出。
见那杀人凶手消失，红袖才不紧不慢弹指，将地上的匕首击碎，不留一丝痕迹。
处理了地面上血迹，他这才缓缓转身，看向榻上女子。
接着月光，能看到她双唇惨白，眉毛拧起，脸上也没什么血色，身子似乎在颤抖，只双眼不曾睁开。
红袖在榻边坐上，将楚月扶起，盯着她血流不止的心口，心里升起一股烦躁之意，微皱眉道：“有这么疼吗？”
不过一刀而已，当年她不知挨了多少刀，也不曾如此娇气过。
“真是娇气。”她嘴上嫌弃着，却抬起手指，输送着真气向她伤口运去。
怀里女子抖个不停，但好在血止住了，伤口也慢慢恢复。
见那伤口止住，红袖这才将她放倒，起身便要离开。可刚迈几步，她便折返回来，认命般将那薄被又拉上几分，盖过女子肩头。
她脸上浮起一抹坏笑，伸手将那被子扯了一下，盖住了楚月整张面容。片刻后又拉下被子，伸手将被子一角掖回去，只露出个脑袋来。
然而望着女子沉静面容，红袖突如愣住，她不知自己何时做这样的事也颇觉得满足了。她的面容又冷下来，径直向床边走去。
这一夜，她少见地忆起幼年时经历，那些被欺压凌辱的日子，还有那些人放弃厌恶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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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亮起来，楚月只觉得昨晚睡得实在不好，她毫无精神，心口不知为何也酸痛得很，她低头看向自己心口，却觉得一切如常，不知为何偏偏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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