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开始加速,并在车头的牵引下驶上了一段高架桥。而车内的酣斗拉开了帷幕。
火线交织的闪光中,她就是一道无法捕捉的影子。她跳起了一支曼妙而悠急的死亡之舞。沿着之字形的轨迹曲折向前,就在一瞬间方大仙已经闪到了杨梅的身前。后者甚至看到了她瞳孔中所反射的自己惊恐无措的表情。
枪声骤然停止,杨梅感到腹传来一阵阵绞痛,一低头,瞥眼一看,这才发现方大仙手中的匕首已经没入了他的腹。
额!他略一迟疑,方大仙手中的匕首由刺转割,在他的腹部划拉出一道横切的伤害。剧痛之下,杨梅慌忙用机械的手臂挥向死亡的舞者,同时一个踉跄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腹。鲜血开始潺潺的深处,在他的指缝中流淌溢出。他甚至已经摸到了自己腹腔内的肠子。
方大仙只是一个屈身,便躲开了在她看来无比缓慢的反击。双方都因此而拉开了一段距离。
仿佛是舞曲的伴奏音乐略微停顿,方大仙并没有乘胜追击,继而又以更加难以捉摸的闪烁轨迹袭击另一个人。那正是杨梅的左侧,正要举枪进行射击的尤龙。
宛若一道从杨梅折射向尤龙的光线,在刹那间反射着寒光的匕首像是射出的箭矢。
如果不是的尤龙下意识之下用另一只手挡在了胸前,这把匕首恐怕会在刹那间刺入尤龙胸膛中的心脏。匕首的刀刃在电闪雷鸣之后嵌进了尤龙的臂。后者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桡骨的肌肉因为剧痛而紧缩。
要诀全在于一个快字,没有任何的犹豫,方大仙紧紧抓住了匕首,同时一脚狠狠踢向尤龙的腹。刀尖蘸着一丝鲜血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被击打者竟然因为巨大的力量而飞出了车厢。
这时,反击终于出现了。方大仙就看到侧眼袭来一个黑影。一只突击步枪的枪托飞了过来,在她没有反应的瞬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右面颊上。
“马珺……”方大仙支吾了一身。马珺举着枪托又砸了过来。
但是第二次就没有那么突然了,方大仙的一只手像是一堵墙,利落而精确地挡住了枪托袭来的方向。另一只手在同时紧握住匕首,朝着右侧打出了一击短拳。
马珺感到胸口一沉,好像遭到了重锤的击打。没等她缓过气来,又是同样的短拳击打在了同一个位置。一拳,一拳,又一拳。痛地她胸口麻木,浑身无力,连步枪都跌落在了地上。
忽然,方大仙被人架空了,唐丹阳和大螃蟹一左一右地架起了她,按在了车厢的内壁上。协作之下,卡马拉忽然间用膝盖狠狠地撞向她的面门。
第一下,方大仙低下了脑袋。第二下,方大仙的鼻梁渗出了鲜血。第三下——落空了。方大仙很快挣脱了另外两人的束缚。同时一招挥舞着的摆拳打中了卡马拉的面门……
继而方大仙忽然踢开了车厢的侧门,纵身一跃跳入到了另一节车厢。卡马拉和大螃蟹先于所有人反应了过来,也跳了过去。
离开车门最近的唐丹阳听到一阵整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气浪将他震了开来。车厢与车厢连接处的炸弹被引爆。其他四个人只感觉到一阵狂风倒灌进了车厢,视野豁然开朗。他们还没找回各自的平衡。又是一阵爆炸袭来。车厢的四个轨道轮上的炸弹被同时引爆。高速运行的车厢就像是起飞的机舱,整个地腾空了起来,最后竟飞出了高架桥。
这从一开始起就是个陷阱。这节车厢就是为他们而设的陷阱!
蝴蝶定了定神,接下来的这段记忆就算被唐丹阳刻意压抑,在现在看来也无比地清晰。在他的记忆中最痛苦也是最深刻的一幕。
就在下落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另一节车厢内的情景。那是另一个陷阱。车厢中,光乙,张瑞睿,徐泽包围住了孤身跳入车厢中的两人。
让人唏嘘又悲痛的这段场景险些让蝴蝶迷失在唐丹阳的记忆深处。卡马拉和大螃蟹和方大仙缠斗在一起。两人的背影一闪而过,唐丹阳口中绝望的呼喊伴随着脱轨的车厢滑落向了深处……
记忆就此结束,就好像哀鸣着悲伤曲调的磁带的最后一段磁条被读取殆尽。最终,磁带机的驱动槽将磁带弹了出来,而唐丹阳也回到了现实。
“全知道了吗?”唐丹阳淡淡地问道。
“嗯。”蝴蝶声地回答道,“我不会和你提起这件事的。”
“不,不用刻意回避。”唐丹阳的目光有些呆滞,“一个人如果死了,就不应该被遗忘。纪念他的最好方式便是不停地回忆,就算回忆的过程充满了痛苦,苦涩和绝望。”
他两眼无神地凝视着虚空:“这便是生者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也是最难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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