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 我们聊聊。”
医生微笑着看向雷恩,手中拿着用于记录的电子屏,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雷恩对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怎么都严肃不起来, 过了半天问, “这算是心理疏导吗?”
“你觉得是, 那就是。”医生耸耸肩,“我只负责问问题。”
“……其实我觉得自己好多了。”雷恩说。
他没有说谎,发|情热像一把火,将他心头的浮躁和迷茫全部都烧得一干二净。他现在莫名地觉得自己异常清醒。
看他的表情, 医生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都说了不要逞强, 现在的小孩真麻烦。”
雷恩撇撇嘴,不出声了。
“来吧,说说你的经历。”医生拿起手写笔,做好了记录的姿势。雷恩总觉得他跟看热闹似的, 有点积极得过了头。
“从哪儿说?”
“随便。”
好吧。雷恩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从他入伍开始说起。
离开家,到达新兵营,体能训练,和盛擎宇吵架, 接触机甲,半夜遭到突袭,被安塞尔邀请……
“还有呢?”
老妈子似的室友, 永远担心他的盛擎宇,面瘫却有着独特温柔的雪莉,一天到晚挂着笑的修。
还有安塞尔。
雷恩忽然有些沮丧,他用双手捂住脸,问,“我是不是又给中将添麻烦了?”
“我说没有会让你心情好一点吗?”医生反问他道。
“……”
雷恩摇摇头。
“那就别想那么多。”医生说,“据说有的兵来的时候闹得比你这严重多了,现在不照样好好的。”
“你不是才来这儿一个月?”雷恩有些奇怪,他记得这是上回医生亲口对他说的。
医生骄傲地一抬下巴,“研究过往案例是我的职责。”
“这么说我是你的第一名患者?”
“是。”医生道,“所以你要给我争口气。”
“……”雷恩歪着脑袋看向他,“我已经闹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医生眨眨眼,生硬地转开了话题,“你现在什么感觉。”
“身体吗?”雷恩伸了伸胳膊,“有点痛,不过和训练的痛感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医生静静地看着他。
雷恩想了一会儿,接着说,“感情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什么?”
“难以接受我就这么从前线回来了。”雷恩泄了气般躺回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过去那些叛逆的想法啊所谓追求啊,感觉通通都变成了笑话。我浑浑噩噩地跟去,再浑浑噩噩地回来,带回了满脑子的混乱情绪。现在想想,在前线星球的那几天就好像是噩梦一样。”
当他被发|情期一棍子敲醒的时候,才惊觉之前的自己居然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在以前的预想中,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现实以这种方式打败。
“现实和梦想总会有差距。”医生替他总结道。
“以前我总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有着跟别人完全不一样的想法和远大的目标,我对自己抱有过高的期待,”雷恩说,“但是当真正面对事实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还只是个什么都没搞懂的孩子。”
他咧嘴笑笑,“之前有人问我准备好了没有,现在我想说,对不起,我没有准备好。可是却不知道到底应该跟谁道歉。是中将?是所有照顾我情绪的战友?还是……我自己?”
他将这个问题抛给医生,医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问题有点深奥。”
“专业一点嘛,”雷恩偏头去看他,苦笑道,“好歹说点什么。”
“……”医生顿了顿,“你是想从我这里听到安慰,还是想让我骂你一顿?”
也是。雷恩想着,他希望从别人那儿得到些什么呢?安慰的话他都已经听了个遍,所有的脆弱他都已经对着盛擎宇展现过了,如果再继续从别人身上追求什么同情的话,那就不叫可怜了,叫撒娇。
要是真的到了那种地步,那他可真是太糟糕了。
医生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他想明白,雷恩用余光瞄他一眼,苦笑道,“我忽然有点厌恶自己了。”
医生对他笑道,“这是好事。”
雷恩再次从床上坐起来,医生在他的电子屏上点了点,然后将屏幕递给雷恩。
“每一名新兵成长为老兵,都是一个打破再重塑的过程。”医生说,“你越坚定,这重塑的速度越快,你的外壳会越坚硬。部队需要的是坚强的兵,而不是一群容易哭闹的孩子。”
屏幕上是士兵在丛林间穿梭的录影,雷恩眼尖地发现画面中领头的人是雪莉。
“我们也需要拍些实况录像,来说服上面那些顽固的家伙。”医生翘着脚说。
视频中雪莉带着大约十名士兵,飞速地穿越丛林,他们的动作敏捷而有序,好似一队林间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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