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雁门之战毁容之后,儿子却越发的深沉,父子俩之间也开始慢慢有了距离。他的脸不再英俊,人也不再活力,甚至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年青,那双深沉的眼睛,充满苍桑,父子相视之时,总会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水。他的明亮而深邃的眼睛中,藏着几多深远的忧虑!这种真诚的目光,他已经许久未从儿子眼中见过,甚至他越来越习惯儿子眼中那伪装的眼神。
“何以如此?”李渊皱眉道,言语间不无疼爱与怜惜。“父王!”李世民“扑通”跪在李渊面前,“今军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语相传,如一意坚定军心,进战可克,后退则军心消散,兵马会散啊!军士们散于前,四周这么多敌人乘于后。到时候身死兵败,天地之间,无以援救,后悔都来不及啊!怎么能不悲伤?”
李渊一时顿悟,原来只是先有了裴寂他们一样的担忧,忧思太深,其他的意见都听不进去了。却差点铸成难以挽回的大错!他一意想着回太原坚守,却不曾想过,如果将士们眼看着不能前进,反而退守。必然人心惶惶,都道再无胜算。
这乱世之中,聚兵容易,散兵也易。真的流言一起,军心一散。到时只怕兵马还未回到太原,就已经逃的差不多了。没了这乱世中倚之为根本的兵马,他又拿什么来守太原。又拿什么来谋翻身,只怕前脚退入太原,后面就会有人将他们父子首级砍了,拿去献降了。
“可是军令已下,军队都开始撤退了,如何是好?”一向稳健的李渊,此时在爱子面前也不掩饰内心的慌乱。“右军都还没有动,左军虽然已经出发,也还没走远,让我去追。”
李渊看着李世民,的确,这个少年已经长大,能够为自己解难分忧了。“就算能追回来,可面对杨暕与王世充的七万兵马,我们又有几分胜算?到时如果不能击败他们,又有何用呢?”李渊还是有些忧虑,说到底,他并不是一员马上战将,他长的是帝王心术,缺的却是这般的沙场谋略。
虽然自己有八万人马,杨暕与王玄应两人的兵马加起来也只有七万,可他依然没有多少信心,语气中充满忧虑。“父亲,我河东军铠甲精良,何惧杨王二部。更何况此二人并不统属,只要我们用兵得当,即可各个击破。破此二部,我等到时挥兵直攻潼关,关中可得。”
看到儿子充满信心的样子,李渊露出欣慰笑容:去吧,我派人通知你大哥一起去。”李世民得令,迫不及待地告辞而去。这一刻,云渐渐散去,霍邑空旷的夜空,也仿佛清新了许多。李渊的心渐渐平静,并且踏实了许多。
而李世民,一匹骏马奔驰在月夜的路上,内心虽翻江倒海,他明白自己的根基就是李唐。他与父亲一体,只要李唐强大了,他才有未来。沙场百战,他如何看不出父亲的想法。他无法同意那般如乌龟一样的缩在太原城中,一日日的等死。就算要败,他也要轰轰烈烈的争一把,哪怕战死,也无怨无悔。
在这一点上,他的内心一直认同韩成的观念。如果当年韩成在辽东时,看到高句丽的大军,就此退缩,退入新城中死守。那又如何会有后来的辽东大捷,又如何会有后来的平定高句丽,又如何会有现在的韩破军?
他欣赏韩成这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也一直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信条。不到最后一刻,他永远不会放弃。哪怕前面挡着的是韩破军的辽东军,就是死,他也要率兵冲锋杀过去,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
两天后,太原军粮运到。而下了许久的河东第一场雪,也终于停了下来,一大早,天空一轮红日当空,暖暖的阳光照在积雪之上,更添几分娇艳,整个军中听士气也回升了一些。随即,李渊下令,全军杀猪宰羊,分发美酒,人人饱餐痛饮一顿,第二日再次整军出发。
八万大军经临汾,下绛郡,到达河东郡的西北角上黄河边龙门。李渊大军刚到龙门,已经占据了河东郡的杨暕立即率五万大军缓缓向北推进,最后到达龙门,五万大军与李渊的八万大军,在黄河与汾水河的入河口上游二十里,隔汾河对峙。隔着汾河,两支兵马遥相对峙,旌旗招展之间,大战一触即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封建时代,身为大一统王朝皇帝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可事实上,汉末起,这句话已经渐渐变了味。
特别是自西晋灭亡,中原就陷入了长达数百年的分裂之中。分裂,战乱,混乱的年代,也开始渐渐产生了世家。“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王谢”不是指一个人,而是指两个姓氏:王和谢。
王家和谢家就是晋朝时世家大族中的集大成者,而其中最为光辉耀眼的两个人物王导、谢安,都曾做到了宰相之职,把持朝政几十年。“王与马,共天下”,以至于普通老百姓只知道有王谢,而不知道有皇室。可见,世家大族权力之大、势力之可怕。
世家大族最初往往是起源于“家庭”。一开始的时候,家庭非常小,只有几个人,但是经过若干代的繁衍生息,这种原本很小的家庭慢慢变的庞大起来,而且聚集在一起居住,形成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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