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都还规矩，给婉芸报了几日的庶务，婉芸一一作了决断。轮到何妈妈时，婉芸看何妈妈呈上来的账本，眉心一皱：果然有猫腻。
“何妈妈，昨日怎的老夫人房里足足用了三十两银子的燕窝？”婉芸思索一会儿，索性直接问了出来。她倒要看看，何妈妈该如何解释。
“老夫人用的是上好的血燕，自然贵些。”何妈妈不咸不淡地回答。
“何妈妈，你是欺负我没有当过家呢，在这里空口说白话，再好的血燕，十两银子也就到顶了，老夫人年纪大了，胃口不好，五两银子的血燕便足够她吃了，怎会跑出整整三十两来？”婉芸盯着何妈妈瞧，语气里带着不善。
“五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老奴我在大厨房待了六七年了，老夫人的燕窝一向来都是这个数儿，难不成五夫人还想克扣老夫人的燕窝吗？”何妈妈挺直了身板，一脸傲气。
“何妈妈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做克扣老夫人的燕窝？我不过是问一句，你倒还有了理了。你真以为我没有当过家，便什么也不懂了吗？上好的血燕花了三十两银子，何妈妈，你是买了许多还是这血燕比宫中用的还要精贵？何妈妈，要我看，是你贪了这银子去吧？”婉芸也不跟她客气，一句句指责，让何妈妈也有些心虚起来。
先前三夫人当家，自己是她的陪嫁，对于这些小事儿，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贪了去。她本人也是个贪心的，大厨房这块这么有油水的地方，她待了六七年，自然是得了许多好处去。没想到这新来的五夫人这么较真，一下子就挑了刺出来，眼睛倒也是个雪亮的，不过也好，三夫人命她搅合了五夫人的差事，让她不能好好地当这个家，这不正是个机会吗？何妈妈阴阴地想着，心下已有了主意。
“贪了银子？五夫人说话可要有证据，老夫人的燕窝，也是采买上的人买来的，我又从何贪起？想老奴我一向来忠心耿耿，连老夫人都夸赞过的，没想到这才换了个管家的，竟这样作践我！我是做了什么孽啊，就算要立威，又何苦拿我这苦命人做筏子？我可要到三夫人和老夫人面前评评理……”何妈妈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看样子，竟是想要闹大了。
婉芸皱紧了眉：这何妈妈竟像是存心找茬……不知是谁要下绊子折腾自己。
婉芸就没了好脸色：“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问你一句，你不说实情，反在这里撒泼，成何体统？”
何妈妈心里忍不住笑了：就是要撒泼耍赖，闹大了才好。管家第一天，就捅出这么个大娄子，若是闹到老夫人面前，那才好呢。就算自己少不了责罚，那又何妨？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若是能把五夫人拉下马，三夫人那儿定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何妈妈继续哭哭啼啼，头发散乱，花厅外悄悄地来了许多仆妇，都眼巴巴地望着里面，等好戏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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