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家里说过的一番话,让施遇春对公主本人有了迫不及待的打量。他熟门熟路走到后院,在微高一处站住,几处树叶间隙中,又是夏天窗户开着,隐约可以看到房内。>
书案前,许王站着,微微俯身面有笑容,旁边一个螺髻高挽的人,笑靥如花,手中展开一个画轴。>
画上人,和身边的人比一比,似乎一点儿没走样。>
许王轻笑:“你画的?”>
纪沉鱼仰起头笑:“我画的,你看我叫梅花吗?”>
“我说你这笨蛋,心里从来没有我,也画不出来。”许王还能调侃。>
纪沉鱼嫣然:“你也看出来这画的人心中有你?”>
“有,一直就有,就是她嫁给别人,也心里一直认为我应该有她,她也应该有我。”许王回答得厚颜无耻,却是事实。>
纪沉鱼把画放下,手按住认真的道:“还给你,再提醒你,你要成大事,不必和她过不去,也不必多生枝节!”>
她面庞认真,像是只是来作一个提醒。许王笑一笑:“哪里有什么枝节,不过是些旧物罢了。这些东西,宫中多得是,你说是她画的,我还说是知默画的呢。”>
“那就扯不清楚了。”纪沉鱼好笑,双眸灿如明星:“是个很好听的故事吧。”>
鼻子上一凉,被许王刮了一下,外加取笑:“从昨天,不,从去年你就想听,不告诉你,我这一会子没功夫!”>
纪沉鱼“唰”地一下子退出去好几步,摆摆脸色:“非礼勿动,我是来还你画的!”拍拍屁股走人,忽然心情不错,对着两边繁花满径,拖长了声音道:“花虽然好,不可以画。”>
书房后面的施遇春心中怦怦直跳,因为他认出来。那画的颜色,和模糊的画境,那是小妹亲手所画的殿下像。当时画成,还请他来看过:“几分像?”他步子迟疑起来,殿下对家里起了疑心,还是杀机?>
但还是去见了许王。他反应极快,当时就进去。不给许王收画的时间,而许王也真的还没有收,还在那里对着看。见他进来,放下画,不改温和地问:“你来了。”顺手把画卷,交给一旁的小厮。>
施遇春嗓子里的话堵在那里,他再用眼神跟着那画走,画夹在小厮手中,随他的走动一颠一颠的离开,施遇春讪讪然:“古画?”>
“一个故人的,”许王这么回答他。他笑容满面:“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和你说……”施遇春满肚子的话没了引子,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走过来。>
房外,添寿碰着了火石,把画燃着了。没多久,灰飞初如蝴蝶,再细碎为粉屑,有铁锹过来,把它埋在泥土中。>
纸本是木中出,此时化为春泥,再护明年花。>
回到房中的韦明德,在下午被纪沉鱼喊去,问了问明天去大理寺的事,再告诉他:“那画,我还给了殿下。”>
“啊,好,”韦明德一瞬间彻底明白,微笑道:“这样也好。”不放心上就好,只是怕你不知道罢了。>
纪沉鱼温柔地看着他,从他眸中看,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关怀。他用这种方式表达了他的爱,提醒,呵护,又小心翼翼。>
“你多大了?”纪沉鱼可没打算让他继续下去,确切来说,她目前没打算让任何人继续下去。韦明德轻声回过。不防纪沉鱼道:“是定亲的年纪,等官司了结,我为你寻个好姑娘。”>
轻轻的一句话,对韦明德如雷击一般。瞬间,有乱草如麻,生长在心中,直到角角落落。乱草中,还有一双温柔,又如明珠般透彻的眸子注视着。>
韦明德黯然神伤,他正是春心萌发的少年。他虽然知道自己无份,却沉醉在绮恋中。一句话,就粉碎了他夜里的梦中梦,心中的思中思。>
纪沉鱼没有容他多呆,自顾自地喊来染雪:“下个月记得提醒我,前天来的几位老夫人对我说的有话,我怕忘了。”>
再手捧起茶,对韦明德一笑:“想来是会害羞,这没什么,你再想想,想到什么来对我说,”也并没有牵强:“你要自己许,或是家里选,就来告诉我一声。”>
自己又是他什么人,要为他定亲事?>
韦明德走以后,纪沉鱼倚在榻上想心事。心事不太多,不过是想回纪家看看,再就是她的“工作”,殿下几时才登大位。>
晚饭后,在院子里散步一回,回来要睡时,见月凉如水的阶下,有人快步走来。加财停在台阶下:“殿下有请公主殿下出门逛逛。”>
纪沉鱼拂去睡意,没有多问。这个时候要走,肯定有事情要办。换上出门衣服,加了一件薄薄罩到头脚的斗篷出来。见一地星光下,许王青衫飘然,含笑在碧树下。>
月光,把树染得通体皆碧,把他的人,染得如玉雕成。>
他静静站着,仿佛站了许多,浑身上下不仅有凝定,还有着久远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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