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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初立,暗涌流晦二十二(1/2)

作者:丹妮尔
青河张了张嘴,却半句话也说不得。

良久,他才呐呐道:

“噢……原来是这般事……那主上为何不事先想明白?”

青雀摇头,想着自幼便乖顺兄长的李治,柔声道:

“主上的性子,我们三兄弟里最柔顺的——无论他心思多深,他都是最柔顺的那一个,再不会错。

而今他初初登基,势单力薄,又因为大哥去后,他依赖于我……自然急着要召我回京。

可是他却忘记了一件事——”

青雀目光微黯,半晌才道:

“说到底,我也是个曾意图谋反的臣子……便是主上再过大度,还是不能恬居高位的。是故幸好此番,舅舅拦下了主上。

否则便是主上行了旨,我也定然不能从命的。”

青河默默点头,心中有愧:

“原来主上只是太心急了。”

青雀点点头,轻轻道:

“青河呀,若无意外,只怕本王一生便在这濮王位上坐实,再不得入封了——便是主上再想着法儿地要提我……

我也不想再进京都了。

这般悠哉日子过习惯了,当真那朝中风云诡谲,是太过累心。而且说到底,我还是更喜欢为文为诗,酒歌人生罢了。

若有些余力,那也是为主上尽一尽心。明白么?”

青河点头,又道:

“那……殿下,咱们现下该如何是好?主上此番提不得您,却把那荆王提上去了……

大家都说这是元舅爷的主意……

您说这元舅爷,到底想什么呢?”

青雀想一想,却笑道:

“青河呀,你去取纸笔来,我写几个字,你念着,记在心里。”

青河依言而去。

不多时,青河奉了纸笔来。青雀铺开纸,微一舔舔笔,便书了几字,然后吹干,卷起,交与青河道:

“去,速传与主上。”

“是!”

青河依令而去。

……

贞观二十三年七月末。

夜。

太极宫。

太极殿中。

玉案后正埋首批疏的李治见王德一阵小跑入内,便不动声色停了笔,看着王德道:

“何事?”

王德乃奉信筒道:

“濮王密信。”

李治闻言一凛,急忙搁了笔取了信来看。

上面却只写了六行似偈非偈,似诗非诗的蝇头小楷:

欲求之,且与之。

欲败之,且纵之。

欲辱之,且荣之。

欲毁之,且立之。

欲杀之,且捧之。

欲生之,且死之。

李治看着熟悉的字迹,感慨万千,一边将纸条交与王德,着他看过时才道:

“果然,自小到大还是四哥最疼朕。”

王德一观,便惊道:

“这……这不是当年太穆皇后薨时,留给先帝的遗表中所书么?老奴记着看过此表的,除了先帝与先后娘娘之外,便只有主上您了……

怎么濮王也……”

“四哥未必看过。甚至也许他根本便不曾得知世上有此表之所在。”

李治柔声道:

“可是母后教导我们兄弟三人,却是一般的用心良苦。这些东西,母后教过朕,自然也是要教与大哥与四哥的。

不过他只是听得这些话儿,却未必知道出处罢了。”

王德闻言,良久不语,半晌才慨道:

“唉……老奴一生,何其有幸,得奉如此贤明之主人?先帝英名千古自不必说……先后娘娘那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物……

更难得的是主上与濮王殿下还有……还有故太子殿下,都是一般无二的人中龙凤。

这都罢了,最最难得是濮王殿下也好,故太子殿下也罢,都是最善柔的心肠……到了这般时刻,濮王殿下还生怕主上您不曾知道这些话儿,特特地不顾自己安好,吩咐着您,叮咛着您……

主上,这濮王殿下是真把您放在心里记挂着呢!”

李治不语,眼眶微湿,良久才微微哽咽道:

“是呀,大哥也好,四哥也好,从小都是待我最好的。有什么好吃的,记着我,有什么好玩的,也尽着我……

连后来争储位,他们二人都闹到那般地位了,四哥甚至都气成那样儿了……

还是只舍得用些厉害话儿吓吓我……

我何其有幸,得这般父母,又得这般兄长?

若是……若是我连四哥也保不住,还谈什么天子之尊?!”

李治恨声道,声如玉碎满地:

“王德!去传契苾!我一定要把四哥招回京都!!!!!一定要!!!!”

他的眼泪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坚毅而果断的目光。

片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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