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倒好,也不看身边人,只是一个劲儿如孩子般地犟着冲到孙思邈面前,一双雪夜星空般的眼睛呆愣愣地瞪着孙思邈道:
“你……你你你……
你再说一遍……
媚娘……媚媚媚……
媚娘怎么了?!”
孙思邈见状,竟是更加愁叹一声:
“唉……
回主上,武小友已然是有孕三月了!”
李治这里一片狂喜,诸侍更是欢喜不胜,奈何孙思邈这般冷静,却如一块儿冰石般,不多时便将诸人之心冷静下来。
最后,连李治也发现了他的不同,不由一股子不安的预感浮上心头,轻轻问道:
“孙……道长,可是有……有什么不妥?”
此刻的李治,全然没有那大唐天子的气度,只是如一个大夫面前最平常不过的,即将为人父亲的普通男人一般,惶惶不安。
孙思邈也明白,媚娘这一胎,对他有多要紧,可是……
“唉……
主上,恕小老儿直言……
只怕武小友这一胎啊……再过一个月,便是要自然而落了。”
狂喜之后,便是大惊:
“你说什么?!”
李治失声叫着,紧紧地抓住了孙思邈的手臂,抓得这老人家竟然生出些痛意不说,还头一次对这个自己看到大的男人,生出来些微的惧意。
不过孙思邈到底是孙思邈,却非常人可及,只是咬牙忍受道:
“不过主上也不必如此惊恐。
毕竟武小友所怀的,却非是正常的胎儿——
只怕却不是个死胎,便是未曾成形的胎囊罢了。”
李治目光骤冷,声音也降得如冰:
“到底怎么回事?”
一边说,他一边将手松开,在一侧同样惶惶不安的王德与德安等侍的侍从下,退后了一些。
孙思邈这才松了口气,缓缓道:
“武小友当年中脐香之时,小老儿便曾有告与她,十年之内,若怀胎,则也皆为死胎,或只是未成形的胎囊罢了。
不过有句话儿,小老儿却只对她一人提过,再不曾告与他人。
其实这十年之中的头七年,她若怀胎自然是必然难保,甚至变成未成形的胎囊,四个月之内必然自行脱落母体。
可是后三年,她若怀胎,强保下,也不是不能成胎——只是会先天胎中不足,长大后病弱多恙罢了。
所以眼下,武小友这一胎,是万万撑不到四个月的。
而且以小老儿所诊之脉相……
武小友腹中之子,却只是个胎囊。”
李治听毕这番话,不由脸色一片雪白,良久才带着哀求的神气,惨然看着孙思邈道:
“孙道长……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孙思邈摇头道:
“无法,此胎先天便非人形,而是胎囊……
其实主上,小老儿此番之忧,还有另外一事要请主上小心呢!”
李治正沉浸在伤痛之中,不由含泪道:
“道长还有何事提醒?可是媚娘?
这……这朕也……”
“却非是武小友……而是那后宫中诸位巴不得武小友从此远离宫中,以及宫外的长孙太尉等人……
主上,小老儿不问世事,只知医病疗伤。可是这局势如此,武小友若是此胎为人所知,难免会被那些人拿来大张其事,再提她是妖星转世,所以不能安产胎儿,再借着这个机会,赶她离宫,甚至逼着主上不得不杀之啊!”
李治这才猛然警醒,拭干眼泪——虽然他对媚娘所怀之子,抱着巨大的喜欢与渴望,可是在他心中,媚娘才是第一位的。
是故立时,他便冷静下来,看着孙思邈道:
“道长的意思,是有人会拿媚娘的胎儿先天不成形,而加以鬼神不容之名,逼朕杀她,或者……
逼她自尽?”
孙思邈点头:
“小老儿这些年行医以来,人情世故,也是多少看了一些……
这世事如此,尤其子嗣一道之上,多少人家因这事而分崩离析?
更不用提那些虚荣自许,自身有疾,以致子嗣先天有损,而将责任怪罪于一诸妻妾之上的男子了。
主上,若是论起来,此胎此时之成,对武小友也是好事——毕竟她之前所中之脐香之余毒,以及后来藏书阁中所中之余毒,还有前些日子她入感业寺时,所服之药丸之隐忧……
皆可伴着这枚死胎一落而尽,身子也是能更加快地恢复。
至时再温养胎儿,必然是先天充足的好孩子。
可是问题是,那些宫外老臣们,特别不会信这等事啊!”
李治咬牙,点头,看着同样一脸忧心的王德与德安道:
“你们也是这般想?”
王德看了看德安,便头一个道:
“虽说眼下,元舅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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