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生前,承当了他肯纳他为嗣子之事,想必他也不会活得如此胆战心惊了罢?”
媚娘却摇头道:
“不……不行。
我知你的意思,可我不能这般做。
身为帝王世家之后,又是皇长子之贵……
他若是不能时时刻刻,居安思危,只怕却是难活到成人之礼……
所以,还是叫他呆在皇后身边得好。
一来,皇后身边有了他,自然是事事都要讲究一个体面与功夫,免得落人口实,也算有个希望。
有了希望,做起事来,自然就会缚手缚脚,不甚便利。
她的不便,却正是我们大大的便利。
二来么……”
媚娘轻轻摇头,若有所思:
“今日一番语论,他也算是真性情全出……
文娘,你觉得比起治郎来,这孩子是不是更加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文娘这才明白过来:
“姐姐是担心,这样的孩子一旦嗣为自己之子……
只怕多少会有些养虎为患之虑?
可是之前您答应过那刘云若……”
“我自然是答应过她的,我也并非有意毁约。
不过,这何时收嗣他……”
媚娘言及此,不由又想起李忠那双看似平淡无波的眼睛,不知之间,身体微微一寒道:
“还是等一等,与治郎商议过了再说罢!”
另一边。
回到万春殿后的李忠。
他平静地坐在自己的榻前,看着王皇后所视的方向,表情淡漠而疏离。
一边儿,自幼儿伴着他长大的小侍永安,上前一步小声道:
“殿下还是早些歇下罢……
明日里的事情,还多着呢?”
李忠淡淡一笑,神态若哭:
“明日?
明日什么事?”
“就是……
就是那些身后事……”
“你也说了,那是身后事。”
李忠仿若闻着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轻轻道:
“既然是身后事,那自然便不会被母亲所知。
她自己都不知,那做这些,又有何用?
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永安鼻子一酸,却始终不敢开口。
李忠又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向立政殿的方向。
永安微叹一声道:
“殿下,别想了……
武娘子既然是这般态度,那便说明了她此刻,的确是还不宜纳殿下为嗣……
说到底她眼下也要为殿下添上一个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了。
只怕却是不能纳殿下为嗣……
倒也是不能怪她呢!”
“我没有怪过她,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李忠平静地道:
“这一连串的事情之中,若说有哪一个,最无辜,最不该被牵涉进来……
那便是她……
她才是那个跟我娘一般,更加无辜的女子……
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母后一定要她死?!
她不是对母后很好么?
母后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可她都没有想要害母后……
只是一味地想着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足够……
为什么?”
李忠问着自己,又似问着永安。
永安想了一想,却鼓起勇气道:
“这……这会不会跟当年的那个箴言有关呢?”
李忠却是从未听闻过这些,自然是一怔道:
“箴言?
什么箴言?”
永安自然也知李忠不知,不过平日里因着自己总觉得这些话儿无稽,加之身处万春殿中,这等地方不适合说这些,于是便想着,索性趁此良机,将一切与李忠说个清楚,于是便将当年的一真一假,两份箴言一并告知与李忠,并道:
“……因着元舅公实在不喜有人与先文德皇后娘娘得同等评价的箴言,以为武娘子出身既卑且微,又曾身为先帝侍人,如此箴言,实在是对出身名门长孙氏,又是功盖千秋的先文德皇后娘娘的渎辱,加之武娘子在先帝在时,实在是锋芒太露,引人疑忌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眼下这些宫中的新人,多知‘女主武氏,唐三代亡’这一句假箴言,却都不知那句‘后为武女,唐三代昌’的真箴言了。
永安也是因着偶然有一次,与几个立政殿的老宫嬷嬷们说起话儿来时,听她们赞叹武娘子多么多么有先皇后之风,由此可见‘后为武女,唐三代昌’这句大方师金口玉断的真箴言是半点儿也不错的之类的话儿,才知道了这事。”
李忠猛然回头:
“你说什么?
什么叫‘后为武女,唐三代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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