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傅华昔再仔细一瞧梅嫔,梅嫔峨眉轻蹙,拂袖间露出腰间的一枚银制铃铛,金石相撞的悦耳之声被压在厚重的狐裘之下,悠扬之气也被掩了去,这枚铃铛于年节之上初见梅嫔时便见过,当时未及细想,眼下再瞧着,倒是多了份意思了。
大约是傅华昔打量久了,梅嫔神色间露出一丝不自在来,袖口不露痕迹得按下铃铛,隔开了傅华昔的打量,不过是这下意思一个小动作,却是让傅华昔心头越发寻思起来了。
“我还是小看了娘娘了,先前未及细想,眼下看来,娘娘既然能如此招摇地一路行来此处断崖,这血刹楼到当真是娘娘可随意久留之地了!”傅华昔转眸盯着梅嫔精致的脸庞,鬓角一句发簪,缀上几瓣细小却嫣红如血的梅形,将她衬出几分娇艳来。
“我也不同少将军绕弯子了!”梅嫔瞳仁流转间带了一丝犹豫,幽幽地说道,“这铃铛却能避开血刹楼的防备,也是那机敏的娑罗郡主想出来的,这铃铛音质特别,是我按着娑罗郡主常年佩戴的那个仿制的,血刹楼的护卫只辨认这独特的音质,便可放行,而他们对我来此处的目的是不会细究的!我同少将军透这个底,是不愿意少将军出去之后在太子殿下跟前生些我的是非来!”
“这铃铛之声在我听来可都无甚差别!”傅华昔对这番言论有些不信,实在是她未听多,便要多个心眼,大约也是她骨子里有些多疑的性子,只是,这份多疑能伤人,却也能在关键时候护着自己,如同动物的本性一般。
“自然是,天下间都少有人能辨得出来,所以娑罗郡主才敢如此招摇地时时带着它,不过我却是不同,我听感天生敏锐,能辨细微音色之差,所以能瞧出郡主的把戏来!”梅嫔这回说话,神态镇定了不少。
“我瞧着年节之上,娘娘也带了,不怕如此招摇,娑罗郡主听出来?”傅华昔问道。
“平日里我只带着个形制相似之物,内里的机巧,不同,这也是我琢磨了许久才瞧出来的!且是金石相撞,发的声音还受了佩戴之人气血的影响,毫厘之差,也是瞒不过血刹楼的守卫的!”梅嫔态度间的疏离和防备又放下了些。
“那么说来,血刹楼人人能辨音色?”
“自然不是,有一个隐在暗处把门即可,且是人未至,声先至,旁人都进不得血刹楼的!”梅嫔笑了笑,态度间夹了一丝得意之气。
傅华昔轻声笑了笑,为着梅嫔的态度转变,虽然只是毫末之间,可傅华昔性子里有些多疑,便也就机敏重于常人,“这么想来,娘娘在宫中倒是有些子特别之处的!”聪明如梅嫔自然听出了傅华昔弦外之音:她梅嫔在宫中是一枚对付血刹楼的棋子而已!
血刹楼瞧着倒像是她梅嫔的护持了,有血刹楼在,她在宫中便有被利用之处,若是失了血刹楼,便也就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了。
“少将军怀疑我?”语气上扬,梅嫔神色里显然带了一丝不悦,“我不会为了私心背弃太子殿下!”
“呵,娘娘的私心是如何鉴定,可是只有娘娘自己清楚!”傅华昔说道。
“少将军所谓的戍边守国,瞧着是英雄气,可在有心人眼中,又何尝不是私心作祟呢!”梅嫔这会是不依不饶了。
“娘娘来这处,到底是为何?”傅华昔可不愿意再同梅嫔纠缠了。
“自然是带少将军离开此处,这处虽是安静清幽,可到底也不能脱了娑罗郡主和戎狄人的骚扰,且殿下也快要行动清理此处了,少将军更是得不了安稳了!”梅嫔此刻声音里又带了一丝笑意,更有一丝若有似无地倨傲之意,仿若是将自己摆在了姜祁霄身边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为他擅做主张也是理所当然,傅华昔眉头一拧,梅嫔以这份姿态出现在傅华昔这里,显然是带了刻意的示威在,莫不是她常在宫中,同姬揽月有些过多的牵扯,俩人中间有什么谋划?
傅华昔下意识里想到姬揽月,陡然为自己这份没有逻辑的揣测晃了神志,能有这份带着小心思的揣度,也是她对姜祁霄越发上心了,连着闺阁女子之间暗自的较量都摆弄上了啊!
到底是折了几分英雄气了!
傅华昔也该离开这里了,伊梦尧心思难辨,莫泽也不如外表瞧着的那么简单,哪怕是梅嫔神思难测,到底是对姜祁霄有份心在,便不会出格,无关信与不信,总归她要带自己出去是真的了。
“走吧!”傅华昔掸了掸衣袖往外走去。
“少将军这回倒是爽快了!”梅嫔笑着随后跟了过来,“不过,有件事,还是得同少将军报备一下,外头的将军府……没了!”
傅华昔脚下一顿,“什么意思?”周身顿时灌了杀气。
“流落在外头才回府的少将军和往日里守着傅家的宋夫人齐齐殁了,出了嫁的傅二小姐伤心过度,落了胎,也无暇顾及傅家,偌大一个傅家没个主子在,皇上便遣了人安置了府中仆婢,另在城郊辟出块间屋子,收留了无依无靠的老管家,傅家的老宅子也收了!”梅嫔眉目精致,唇色嫣红,唇瓣细腻,偏是她吐出的每个字,都如千斤重锤砸在傅华昔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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