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达与平儿，一人骑着匹马，往城外走往。平儿的老家在间隔京城不远的村。京城四周散落着许很多多类似的村庄，他们各有营生，专供京中用度。有唱戏的，有做杂耍的，做戏服的，做小饰品的不一而足。平儿的故乡，便是造草纸的。休看草纸低廉，京里人多，买的人多了，利润也不薄，养活一家子老小轻轻盈巧。不遇着大灾大慌，鲜少有卖儿卖女的。至多就是像平儿家那样，请些帮佣。也说是丫头婆子，却还是良民。
平儿在大同一年，到底学会了骑马，只远不如庭芳那般跑的飞快。两口子又不赶路，小跑着看看风景聊聊天，十分惬意。跑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抵达目标地。先没进村，而是寻到了山边父母的墓碑处。二人下马，平儿熟门熟路的找到地头。墓地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杂草丛生。平儿用手往扯，被刘达拦住：“你别动，我来。有我在，哪里就让你干粗活了。你先等等，我往打桶水，我往后头拔草，你擦擦墓碑。”说着就从马上卸下准备好的家伙，到山脚打了桶水。
平儿接过水桶，心中一热，此人终是体贴的。
刘达大刀阔斧的一阵砍，未几时荒草掩盖下的土壤就露了出来。石基塌了好些，上头居然长着棵松树。正要挥刀砍，平儿忙道：“别砍！”
刘达问：“怎么了？”
平儿笑道：“坟地里的松树不能砍，有松树吉祥。”
刘达爹妈都不知逝世哪个角落了，哪里知道风气，讪笑两声道：“石基塌了，过几日再使人来修缮。我瞧着墓碑也小，不如再做个大的换了。”
“好。”
刘达弄完杂草，跳下来，走到平儿身边，帮忙擦拭墓碑。见上头的题名是——孝女巫峡月，咧嘴笑道：“巫峡月，是你的名字么？”
平儿轻笑：“早不这么叫了。”
“怪好听的，一听就是有文化的人起的。”刘达蹭前擦后的问，“我叫你月儿好不好？”
平儿道：“这是大名，你就当我小名叫平儿吧。”
刘达是做亲兵的时候学了几个字，就知道大户人家著名有姓不算，还有什么字啊号的。忙点头道：“都好，都好，你叫什么都好听。”
平儿噗嗤一笑：“胡说。”
“哪有胡说了！”然后朝墓碑道，“爹，我才没胡说，您说是不？”
平儿登时羞红了脸，推了刘达一把：“往拿纸钱。”
刘达笑嘻嘻的道：“好咧！”
刘达又抱了个大累赘来，先拿出鞭炮好一阵放，据说是为了告诉底下的人，有人来看你了。事逝世如事生，跟过年上门拜年是一个道理。鞭炮响完，平儿打起火折子，点了烛炬后，点了一大把纸钱。而后跪下，分辨朝父母的墓碑磕头。刘达通不懂这些规矩，逐一照做。
被清洗的墓碑上还泛着水光，平儿含着泪，默默的道：“爹，娘，我过的很好，你们放心吧。以后每年清明都能来看你们，替你们烧好多好多纸钱，盖石头的大屋子。”
刘达也默默道：“我会照顾好她的，将来带外孙来给你们磕头，看着兴奋兴奋。”
平儿抹了抹眼睛，又拿起一把纸钱，一张一张的烧着。刘达对父母全无印象，不知怎地，有些爱慕。便也拿了纸钱，随着烧。心中遗憾：唉，两个人，哪怕活着一个也好。都不记得有叫过谁爹娘了。能听句絮叨都好。
一声召唤，打破了沉静。只见一个老妇人喊：“月姐儿，是你么？”
旧年的称呼，勾起了回想。平儿扭头看往，只感到眼熟，却想不起来。
那妇人笑道：“真个是你？哎哟，你竟回来了？看你小脸蛋儿嫩白水灵的，过的还好？”
平儿点头，半日才不断定的问：“荷花姨！”
“嗳！是我！”荷花姨眼中泛着泪光，“好，好，看你过的好，就好。来给爹娘磕头？那是你夫婿？”
刘达躬身行礼：“荷花姨好。”
荷花姨高低打量刘达：“好，你也好。是个壮汉，有把子好气力吧？种田中用！”
刘达但笑不语。
平儿却有些难以置信：“荷花姨，你……”怎么老成这样？
荷花姨摸摸自己的脸，苦笑道：“差点认不出来了是吧？”
“家里失事了么？”
荷花姨吸了吸鼻子，吁了口吻道：“我如今，做佃农了。”
“啊？”平儿惊奇的道，“叔呢？”
荷花姨抹了把泪：“没了，地也没了。”
“哥儿呢？”
“随着种地呢。”
平儿不断定的问：“是叔病了么？”荷花姨家是地主啊！
荷花姨道：“你叔，被打逝世了。皇庄的人，先是强征徭役，男人们都活活累逝世。你叔没逝世，回来了。他们就来抢地。谁能跟皇家的人计较呢？你叔不就是傻，说那是祖上留的地，与人理论，被打逝世了。几日都不敢收尸。”说着，顿了顿，“我跪求了好几日，才收了我做佃农。你认识的人家，差未几都做佃农了吧。横竖，皇庄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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